此时的琉璃厂从最初的古玩半条街发展成了一个揉杂着金石书画乐器百货酒楼茶庄等等销金去处的大杂烩。
甚至,贾荀还看到了几个黄毛儿红毛儿的洋人叽里呱啦的结伴而行,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个提琴盒子。
“嘿嘿,看愣了吧,我第一次看着也是这样。”张沐阳得意的轻轻拐了贾荀一下道“这里头好东西多了,说的不恭谨点儿,宫里的主子都未必能认全这里的东西。”
王英桦此时倒是开了话匣子“别说这里的东西了就是这里酒楼的菜,也比光禄寺搞出来的东西好吃新奇,前两天还吃了洋餐叫蟹气死的,味道好极了。”
贾荀几人骑着马溜溜哒哒往琉璃厂主街去,这条街上店铺装饰最为豪华,人也不多。“咱们买东西犯不上去小街小巷里碰运气,这些大店儿价格不菲但是胜在一个稳妥。”
几个小少爷叽叽喳喳骑着马停在个卖西洋物件儿的店门口停下了,皇帝是不许西洋传教士在京城钻空子传教的,因此这个店除了窗口挂了一块儿彩色的天使图案的玻璃表明店主是传教士外,这个店看起来跟对面卖首饰的银楼没什么区别。
贾荀推门进去,发现屋子里阔朗的很,一个金头发的洋人坐在一边儿打瞌睡,房间里只摆着些怪异的桌椅。
洋人的觉被几人打扰了,他抬头看是几个富家公子哥儿,赶紧起身,用纯熟的汉语与几人搭话,又有几个小厮跑上来送了茶和名册。
“各位爷,我们这儿您不论是想要钟表,还是要自行船,还是乐器,还是海外的奇珍,京里头就没有比我们更全的了。”
贾荀听了这话倒是不以为然,这种话糊弄糊弄旁人还行,他虽然学艺不精,但也知道欧洲那么多国家,没有几个抱了好心的。
眼前这个人没准就是哪个国家的贵人遣过来捞钱的,真是奇珍,怕是根本过不来。能过来的,估计也就是一些中等儿的东西。
贾荀坐在中不中洋不洋的塌上,看洋人笑容洋溢的捧着一个大托盘过来,托盘上放了几块牛富源要的怀表。
张沐阳是坐不住的,他拉着王英桦翻名册,两个人小声说着要给家里的长辈们备礼的事儿。
该说不说,别人家的大人羡慕贾家有贾荀这样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反而羡慕贾荀能生在贾家。至少贾家贾荀一辈的孩子是没什么竞争压力的,且贾家还很宠爱贾荀,不然也不至于把他呵护着过了十岁,才让他出来与同龄人交际。
至少,在给长辈备礼这一件事上,贾母也好,贾政也罢,宝玉和黛玉都是疼爱孩子不会挑剔孩子的孝心的,但张沐阳家的老太太可就需要他费劲心思的讨好了。
洋人许是看他无聊,又见他穿着富贵年岁不大,觉得能挣一笔,竟然取出了一把鸟铳。
贾荀一看鸟铳果然来了兴趣,这鸟铳跟中原的大不相同,枪管极短,口径在80毫米左右,最重要的是,枪柄上雕刻的团花深处有刮擦的痕迹,这把漂亮的鸟铳很有可能曾经是某个贵族少爷的心爱之物,这刮擦的痕迹可能就是在掩饰他家族的纹饰。
洋人看他喜欢,伸手比划了一下道“您要是喜欢五十两拿走。”贾荀噗嗤一笑道“怎么,鸟铳便宜的二两一把,昂贵的四两一把,你走南串北居然不知道吗?五十两,我能买一溜丫头了。”
洋人看他脸色,知道是掏的起的主,又看了眼他腰上的玉佩,越发殷勤道
“您要是喜欢,我搭个丫头也不是不成啊,但我们这丫头都粗粗笨笨的伺候不好您。您要是诚心要,我也跟您透个实底儿,这东西我二十两从海外收的,您给我添个路费食宿费嘛,三十两您拿去。”
“我也不要你的丫头,我素来喜欢杂学,天文地理什么的,你这里若有…”“呦,您这是问着人了,旁人怕沾是非,我这里可不怕。
我这儿地图星图十来张呢,您要是喜欢,地图星图就当饶头了,三十两咱们权当交个朋友,您若是还想要什么新奇东西,还来找我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