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已经是凌晨,但天色还没亮起来,斯特凡诺离开房间去找东西吃。
韦恩庄园在两年前因为大型火灾严重烧毁而翻修重建,浩大的工程几乎从年头持续到年尾,许多过去的痕迹因此都不可避免地消失了,悬挂在走廊里的木框挂画、会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那些角落里被小孩涂鸦的竖纹墙纸……这项繁杂的工程当年主要是布鲁斯在做,但总的来说汇集了两兄弟的意见,外观上循旧重建的韦恩庄园整体稍微垫高了地基,同时减少了所有的门槛楼梯、加装扶手,在一些边角重新走线布置了地灯,就算是真的摸黑下楼也完全称得上是畅行无阻;五分钟后,他在厨房里顺利找到了装点心的柜子。
他去倒了杯水,然后挪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中岛台旁边。
那些人总是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人要学会向前看——如果是前几年,斯特凡诺偶尔还会梦到亲人,他总是和他们说“看、这些东西都还和原来一样,我等了好久了”,然后又问“……你们去哪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再往后,他几乎不做梦了,偶尔和人谈起这些事情,依然会说“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家里也是,包括公司也是。”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就和烧毁重建的韦恩庄园一样,很多事情早就隐秘地发生了改变;
到底是什么变了?是哥哥吗?哥哥原来也是这样吗?那些记忆经过反复咀嚼、品味,他几乎不能确定到底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只是他的臆想了。
黑暗。很安静。完全不思考。
他久违地感到空白。
这种空白几乎让他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一直到他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这才意识到待得太久、久到连抬起手都觉得关节僵硬;他抬头顺着门往外看,走廊另一端的灯亮起来了,哥哥正走到拐角,也转头向这里看过来。
“怎么在这里?”
“……”空白消失了,精神上那种难言的疲惫感又迟钝地翻涌上来。一直等到对方走得足够近了,斯特凡诺才出声:“你是准备要出去、还是刚从外面回来?”
“有个朋友有事找我,刚才临时出去了一下。”
“朋友?”光线太暗,他大概能看出布鲁斯身上的黑衣服不是家居服,凌乱的发梢带着一点湿润的反光,应该是没完全干透的水迹。
“嗯。”男人点头。
“很少听你说起朋友。”
“如果之后有合适的机会就介绍你们认识。”
“真的吗?我不擅长交朋友。我不像你。”
“不会。”他说,“人们都喜欢你。”
“那只是因为我是韦恩。”
“不。因为你是你。”
“好吧。谢谢你。”一阵沉默过后,斯特凡诺笑短暂的笑了一下,“我手机没带下来,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半了,怎么过了这么久才下来?”
“在上面看到斯特凡诺在厨房里,和他聊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