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商弦走过去,闻见一股药味:“你身子不适?怎还有药味?”
郑湘湘面色微白,语气敷衍道:“前几日不慎染了些风寒,六姨娘……懂药理,便叫我去她院子里坐坐……”
闻商弦欲言又止,顾忌着地方,拉着她手臂往远处走,到了一处僻静安全的地方,才放开声音问:“你不是一直与她不合,怎么肯让她帮你医治?”
郑湘湘沉默片刻,有些自嘲地道:“之前不懂事罢了……”
闻商弦上回就发觉她气色不好,现在看来更确定了:“湘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前还说你娘是被她……”
提到娘亲,郑湘湘心绪隐隐崩溃,眼泪夺眶而出:“你别提我娘!闻商弦,你既然不喜欢我,如今又作出这副关怀备至的样子干什么?倒不如直接表明厌恶我,让我死了这条心!”
闻商弦对女子的眼泪一向束手无策,顿时有些无措:“湘湘,我……我只是想说,你之前说的对,六姨娘是不对劲,你与她走得近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呢?你又是怀着什么心思来对我说这些?你以为你的关心对我来说是好事吗?错了!闻商弦,大错特错!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痛苦!”郑湘湘崩溃大哭,“你知不知道那一日我有多需要你,你却在马场与别人逍遥快活!”
“你知不知道我目睹那一切的时候心有多痛!可这一切都不及你当街承认无意于我来得剜心刮骨般痛!你让我这个未婚妻在别的女子面前像个笑话一般宣示主权,让我无比清醒地认识到我有多可怜,又有多可笑!你一瞬间就打醒了我,让我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
郑湘湘哭得很伤心,闻商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伤害了这个女子,一个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女子,这让一直以来毫无负担利用郑湘湘达成目的的她第一次有了愧疚感。
“对不起,湘湘……”她真心实意地向她道歉,“可是,我真的担心你……你离六姨娘远一些,好吗?”
郑湘湘泪如雨下,这个人除了不爱她,哪里都好。倘若自己认识她早一些,至少比那个女子早一些,是不是她就会爱上自己了……可是没有倘若,也来不及了,她没有选择了……
闻商弦还欲再劝,忽然感觉一阵香风扑近,接着唇角一热,郑湘湘搂着她的脖子吻了她一下,脸颊贴着她脸侧蹭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带着哽咽的声音落进耳中:“商弦,你走吧,不要再来郑府了。”
闻商弦还没来得及反应,温热的身躯远离了自己,郑湘湘走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闻商弦一头雾水地离开,和郑知府告辞时,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她毛毛的。
回到闻府后,下人们的眼神也怪异得很。
回正院的脚步一挪,就往飞云榭走了,看看令月还消没消气。
她在院门前探头探脑的样子要被院内坐着的主仆二人发现了,闻商弦状若无事地踏进院子,主仆二人紧紧盯着她,让她有些紧张,背着手道:“你若是现在说个软话哄哄我,我便不计较你昨日的冒失了。”
令月没什么表情地站起来走过去,小梨默默转过身。
闻商弦满心欢喜,以为她过来服软,伸出双手想抱人,不料脸颊一痛,一个巴掌应声响起。
令月眼睛红红的,好似要哭了:“混蛋!”是不是觉得已经吃定自己了,才故态复萌,心安理得地又去拈花惹草,还顶着旁人的口脂印来见自己!
闻商弦被扇了一耳光,还被骂混蛋,又看着人哭着跑进屋,脑袋很懵:“不是,为什么打我?”她就要进屋讨个说法。
被小梨拦住。
小梨委婉地说:“少主,您去照照镜子吧。”说完也进屋了。
什么意思?暗示她不要脸,没有自知之明?
闻商弦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院子,又抓住描夏问:“欺人太甚!都敢打本少主了!还骂本少主不要脸!你说她是不是被惯的无法无天了!”
描夏一听就知少主又在隔壁碰了壁,然而目光在少主脸上逡巡了一圈后,真诚又小心地道:“少主,要不您真去照照镜子吧。”
闻商弦还未来得及怒,仰秋贴心地递过来一面小镜子给她照。
闻商弦瞪了仰秋一眼,目光无意地掠过了镜子,顿住,接住镜子仔细照了照,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印子哪来的?”
描夏颇为无语:“少主都不知,我们就更不知了。”这唇角的口脂印,除了被人亲的,还是自己亲自己亲出来的不成?
谁知道少主又去哪儿风流快活了?
闻商弦脸色发白,这才想起来早先郑湘湘亲了她一下,她不知道会留下印迹……难怪郑知府用那种眼神看她?
这老匹夫,看到了还不提醒她,就是存心想看她笑话!
“完了,小月亮一定误会了!”闻商弦镜子一扔,抬脚就往隔壁院去,还没踏出正院,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她怎么喊冤啊,自己确确实实被亲了,口脂也被小月亮看见了,说是当场抓包也算得,实在是无从申“冤”!
早知如此,便不该去郑府。
“少主,要不您负荆请罪吧?”描夏建议道。
仰秋无可无不可:“错肯定要认,事情也要说明白,只是少主这……”
“自然是巧合!我可没做对不起小月亮的事!”闻商弦争辩道。
描夏和仰秋表情一言难尽,说是巧合恐怕不会有人信吧。
闻商弦没想到两个心腹都不看好自己,已经在暗自琢磨偷偷潜进令月房间,死皮赖脸道歉的事了,都说烈女怕缠郎,缠着缠着说不准就原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