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怜已经忘我,除了眼前的谢问,再无旁人。
剑影刀光,剑气渐渐波及四周,廊前挂着的锦纱被弄的扬起来,众人的头发也无风自动,宛如刮起一场大风。
颜怜比之之前更强了,剑法也更精湛,谢问竟然隐隐落了下风,一时不察,竟让颜怜的剑划破了袖口。
看来在剑之一道,他的天赋还是比不上颜怜,谢问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颜怜的剑再一次袭来,谢问没有继续进攻,而是足尖一点,如燕雀一般轻盈地绕到他的身后,同时抽出腰间挂着的笛子。
放在唇前,吹奏起来,红绳在笛尾飘荡。
是一首很温和的曲子,蕴含着内力,绵长悠扬,听者恍若置身于山林之间,听见鸟雀清脆的叫声,溪水流淌过石板上的声音,风声,雨声......夹杂在一起,让人通身畅快。
颜怜心道糟糕,又是那诡异的魔音,他身上的战意慢慢消退,身心变得平和舒缓,再提不起任何打斗的心思。
颜怜咬牙:这该死的,诡计多端的谢问。
就不能好好比个试。
一曲毕,谢问放下笛子,面对颜怜,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手指摩挲了一番笛子,重新将它插回腰中。
“此局,平局”。
颜怜刚想说:“凭什么”,就被谢问打断了,他唇瓣微启,说了一句话,瞬间让颜怜息了火。
他冷哼一声:“这次就让你占个便宜,下次一定分出胜负”。
搞了半天,这场比试居然是平局,众人纷纷觉得有些失望,他们还想看看会是谁败,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精彩的开头,精彩的中间,不怎么精彩的结尾。
不过,不得不说谢问最后吹的那首曲子太妙了,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看见谢问用它,尽管这根笛子一直被谢问揣在身上,似乎很宝贝它。
苏涵玉没有得到自己想看的结果,心情越发不爽,只对陈言苼说了句:“先走了”,便离开位置,回房歇息去了。
——
无妄城外,桃林处。
桃花灼灼。
李意拉着陈言苼,一起漫步在这片落英缤纷中。
“这次回去后,你打算如何做?”李意问。
如何做。
陈言苼眼睛望着面前开得娇艳的桃花,轻声开口道:“如果......回去后,我要亲自去问问大长老,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杀了阿姐”。
明明是他的亲生孙女,他怎么能下手。
李意沉吟:“言苼,我建议你直接派兵包围大长老府,你离开玥城虽然隐蔽,但并非毫无痕迹,他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你离开大长老府来望月涯,可能会跑路,你修书一封,让陈铭包围大长老府,快马加鞭。”
长久沉默后,身旁的人才开口:“那就这样罢”。
李意用力握住陈言苼的手,两人手的温度都不高,却相互取暖。
“苏涵玉应该不会久留,言苼等你处理好玥城内部的事务,我们去永安城”,李意昨日思考一晚上,既然几位关键人物都出现了,自己也该上永安城,见一见这夜凉国的帝王——苏盛。
有很多事情只有在永安城才能做。
更何况,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男主盛泽应该也准备去永安城了。
这次,大概能真正见到自己小说的男主,想想,竟然还有几分不真实感,仿佛写《乱世长情》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明明才几个月,自己却感觉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现实生活中的事情已经开始慢慢淡忘......
这让李意有些恐慌,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他抓不住,碰不了,如流水般逝去。
“阿意?”温和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嗯?”李意扭头看向陈言苼,见他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解释道:“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你说了什么?”
陈言苼脸色稍微缓和,可眼底还挂着一丝担忧:“我说一城之主如果要去永安城,就必须先派人去,告知一声,否则会被视作造反。你刚才在想什么脸色好差,是不舒服吗?”
李意摇摇头,说:“没,我只是觉得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
陈言苼眼眸低垂:“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情”。
李意有时候真的想抽自己两巴掌,没事感慨什么,陈言苼经历这么多事,本来心里就缺乏安全感,自己还在这里伤感,惹得人想起伤心事情,这下更难过了。
本来带他来桃林就是想让他开心一下,这下好了。
“言苼”,李意轻轻捧起他的脸,望进他那双破碎却强撑的眼眸,心下蓦然一软,没头没脑说了句:“我在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一直?”陈言苼喃喃着两个字。
忽然,陈言苼内心汹涌澎湃,只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面前这个人从出现,到相爱都好不真实,他好像是自己的幻想,在下一瞬就会消失不见。
毫无征兆的,他伸出手,搂住李意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下来一点。这让原本捧着陈言苼脸的李意,不得不将手放在他的腰上,防止自己摔下去。
下一刻,馥郁芳香,微微带着药味的唇贴了上来,小心翼翼,毫无章法,毫不退缩。
李意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竟忘了做出反应,只感受着面前之人在挑逗,在起火,在试探。内心有一把火,在以极快的速度被点燃。
他反应过来后,迅速夺得主权,将他压在旁边的桃树树干上,肆意地掠夺着他的每一寸芬芳,如桃花般娇嫩。
动作大了些,树枝摇摇晃晃,洒下桃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两人发梢上,衣领上。
陈言苼抬起眼睛,眼睛含着泪光,竟有几分柔弱之感,李意看得心头荡漾,他知道陈言苼虽然温和,但性情坚韧,认定一件事绝不会因为旁人改变,逆鳞绝不可碰。
一般情况,他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换句话说,只有自己能看见这样的眼神。
异样的满足感让他不由得更加激动地吻着面前的男子。
桃花落了一地,被碾碎成泥,芳香仍在。
正在等他二人回来的颜怜坐在马车顶,百无聊赖地摇着一根狗尾巴草,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谢问。
谢问正坐在树下,盘膝打坐。
颜怜的目光从谢问那张死人脸上慢慢向下移,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笛子,整天都看见他带着,宝贵的很。
就是它让自己输给谢问,颜怜心里不高兴的想着。
看着谢问紧闭的双眼,一个邪恶的念头从心头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