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像是一个无情的旋涡,将业文强吞噬其中。
他变得迷失。
残酷的现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汪杨兴,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局长的位置,竟会招来如此算计。
不堪与辛酸中,他得考虑个人去留,离开江海。
作出决定的一段时日,税务局迎来了推公。
推公让税务局每个人的身份,华丽转身。干部推公,让所有干部成了公务员。人人通过执法考试,褪下“干部”身份,受聘公务员。
步入实施。人事股的杨金宝一番组织了几次执法资格考试。
考试过后,基层乡镇多了一本本聘用证书。干部们欢欣鼓舞,一片欢呼。
一切没有打动业文强。
他心如止水。他知道,接下来的公务员管理,是爬坡上坎。下一步,税务局将率先启动人事体制改革,不日,改革将步入深水区。而他,因任局长超过五年,无可选择地面临异地交流。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不好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一咬牙,提交了一纸调任申请。
江海国税迎来了地区考察组人员。
考察程序走完,一纸离任公示,张贴在了办公楼的拐角醒目处。
公告张贴多日。不仅国税局的,连地税局的,也看到了。人人奔走相告:
“业文强要走了。”
和业文强同时考察的,还有新任局长。
业文强与新局长新旧交接,进入离任审计。
汪杨兴坐不住了。他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变得异常活跃。
他为要自己的新官上任,烧三把火。烧的第一把火,是办公楼的征地。
在征地,汪杨兴大呼:
“怎么搞的,要这么大的一块地?”
以他说法,办公楼占地太大了。和原先的税务局用地相比,整整超出三倍!
为此,他马不停蹄,去找了李良书记。
李良书记面前,他提了自己想法:
“书记,征地大了,浪费。你看,给我们这么大一块地,和我们原先的相比,超出整整三倍!在我看来,不是越大越好。有时,也要容我们量力而行。地盘大了,那是浪费。狗吃牛粪——图多的事情,我看不必。我们现在的国税务局,总共占地三亩多一点,挤了国、地税两家人,还解决了每个人的办公、吃、住问题,要那么多地干什么?你给我们这么多地,不是浪费是什么?什么事情,知艰识苦的好。我认为,国税局要不了这么大的地。主要原因,是下一步建盖这么多房,我怕经费扛不住、吃不消。所以我今天来,恳请你李良书记的,麻烦调整下。以我的想法,是缩减四亩,给我们六亩足够。另外,我们原先要建的乡镇干部住房,也改一改。我们不能搞那么高的标准,超标要犯错误的。同时建办公楼和两处住房,我担心资金有压力。所以,乡镇干部的住房,也不消那么高的标准,要砍。”
看着汪杨兴,李良书记摇头又点头。
最终,耐不住汪杨兴的左说右劝,他最终含着笑,允了汪杨兴。
随后,李良书记大笔一挥,将原先计划办公楼的十亩用地,缩减为六亩;而原先的乡镇干部住房,鉴于已经打下地基,不再调整,直接由汪杨兴修改建盖图纸。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传开了。引发的震动,不亚于业文强要走的轩然大波。
人人议论纷纷,各种声音都有了。
中层们在会上当着汪杨兴的面,提了异议。
自己报过县委、政府的方案,却遭受质疑。汪杨兴“啪”地一声,拍了桌子。手里的批文,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一有什么调整、改动,就有人这么想不通?真是奇了怪了。竟然还有个别同志,动不动就说,‘老子干多少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个局长,应该怎么着怎么着’。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是你们腰杆比我粗,嫌自己的官小,要我把这个局长让给你,你来当?更有少数人,动不动跟地税局比待遇、比住房,好像税务局这多年,亏待你了,没有把你们放在心上,没给你吃、没有给你住。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是不是当领导的,欠你的?说实话,有些同志是干了多年,但你手摸良心,在这儿说说,这么多年你干了啥?你能干啥?干成了啥?现在经费一缩再缩,工资年年增,局里困难,你不想为单位着想,能省一分是一分,还成天琢磨住大房子、盖大办公楼?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小孩子不知大人肚子怎么疼!你不知足,要我怎么着?是不是把我这个局长撤了、换上你,你来当,你才满意呀?”
所有人默不作声。质问面前,人人自危。
每个人都在琢磨:怎么汪杨兴当上局长,是这样的呀!啥时候他说话,成了这样啊?
业文强来了。
听说批文推倒重来,他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