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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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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崔宜净过手,挽起袖,支开伺候大夫人的小舟。

她拿起簪,笑盈盈地递到大夫人面前,“阿娘喜不喜欢小凤?”

大夫人一看这花样,当即会意,吩咐小舟,“去再打些热水来。”

待小舟一走,她就将九娘的信从袖子里抽出来,塞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思女心切,当即就拆开来看。

“九姐一切都好。”她低声对大夫人说,“前些时日高升了。”

九娘与大夫人间经她传话也是无奈,谁让当年九姐是离家逃婚,为这事,大夫人险些被活活气死,好几天才缓过劲来,起初也不管不顾的说过狠话,叫九姐有种死在外头,总归是膝下独女,没过多久便将自己说过的话囫囵吞下,权当从未说过。

只是自从这事出了,大老爷盯大夫人盯得格外紧,他倒从没有禁着大夫人迎来送往,但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换了个遍,所有从娘家带来的婆子都打发去了庄子上,鸿雁传书的差事才落到了她们几个姐妹身上。

随着几个姐姐的陆续出嫁,如今这份活计交给了她。

大夫人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当真是喜上眉梢,不过,她仍刻意板着脸,“你要告诉她,做官可不比当家太太,后宅之事止于后宅,闹得再大,不过是三五人的儿戏,可当官不一样,民间常说,破家的县令,灭族的知州,她不要变成这样的官,否则,我当真会以她为耻。”

“阿娘,这是大喜的事。”她嗔道。

“你净护着她。”大夫人拍拍她的手,“我这是教她做人的道理。”

“九姐最疼我了,”她说,“我不偏心九姐谁偏心九姐呢?”

“得得得,不是你们打成一团的时候了。”大夫人说,“就为一个烧饼,真是的,说出去都不怕丢人。”

这时小舟回来了,大夫人就将信塞回给了她。

“阿娘真好看。”她替大夫人贴了南珠做的面饰。

“人不服老不行。”大夫人唉的一声,“你别光顾着我,也快装扮起来,跟你说,京兆,天子脚下,趋炎附势的狠。”

崔宜应了声,随即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个匣子,“阿娘快看看。”

大夫人打开后也倒吸了口气。

匣子里是九娘子送回来的,信中只提到是宫中所赐,至于是哪个娘娘赐的,就耐人寻味了。

那是黄金红宝的牡丹压鬓,花蕊处的红宝足有拇指大,银楼里再好的工匠打磨出来的宝石都雾蒙蒙的,但这枚压鬓的宝石却截然不同,它被切割成数不清的抛面,折射出耀眼光泽,熠熠生辉。

这种宝石抛光工艺是信国特有的。

前些年太常长公主曾回新郑小住,一些贵女见过那些信国来客佩戴的饰物,口口相传,描述的样子与这枚压鬓上镶嵌的大差不差,确实,见过一次就永生都忘不了。

也因此,她才觉得这个娘娘可能不是后宫里的主位,而是那位,至于是赏赐还是崔宣求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崔宣刚站稳脚,迫不及待要跟大老爷宣战,为大夫人撑腰了。

也可见九姐是最了解大老爷的。

大老爷混迹宦海多年,他并非那种穷酸书生,只知道满口仁义道德,他这个人,嘴里说的心里不信,最会见风使舵,最清楚的就是利害关系。

他声称自己是清官,实际上,他是最唯利是图的。

“这也是一片心意。”崔宜说,“阿娘快戴上吧。”

大夫人怔了怔,眼角泛起泪光,却又合上匣子,叫她收好,“我年纪大了,还是你们戴着好看。”说罢便拉她坐下,招呼小舟替她梳妆,“我们要迟了。”

只是出了门,大夫人又是雍容华贵的参知夫人。

不过在马车里,大夫人还是没忍住,低声说,“要告诉她,有委屈就跟我说,她需要钱吗?逢年过节的打点若是不够,就跟我说。”

她一一应了下来。

下了马车,大夫人脸上不再有任何情绪。

如今大老爷身份确实尴尬。

郑相尖酸刻薄,不是易相与之辈,崔宜也知道,这不是个好上峰,同为参知,纪参知是官家发小,又出身纪氏,后来居上,名虽为副,却因官家的信任,实打实与郑相平起平坐,算是“右丞相”,大老爷虽在闽越布政使任上做了二十年,执掌两州五府,节制两道军务,一入京,却只能不尴不尬,做了货真价实的副丞相。

想看大老爷笑话的人也不少。

所以大夫人这才盛装而来,就是为了撑这参知夫人的架子。

当然杨家也知趣,自永平年间出了事,他们向来低调,最近也是官家即位,他们从中出了力,才又活络起来。

杨太太寡居后回娘家做了义塾师,平日里教授子侄,不怎么出来走动,今番破例,亲自为寄养膝下的义女办及笄礼,还出迎宾客,“真的是好久不见。”她在闺中时就认识大夫人,热情的一番奉承,又请大夫人上座,徐徐说起她们当年往事,“我也是……”

至于为何闺中女儿及笄竟能请动大夫人,那就得说一说杨太太义女的姓氏。

那个小娘子姓林,办完及笄宴后就会离开京城。

杨家和林家的恩怨说来也是新郑的一大笑谈——豪杰莫问出身的扬州瘦马和货真价实没了根的九千岁,且杨氏祖上和郑相还不一样,郑相只是风言风语里被政敌攻讦,杨太师这事当年闹得太大,一传十十传百,竟闹了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不过杨家树大根深,人只能在背后挑眉笑笑。

但杨太太确实许久不举办宴席,她办了一桩错事,请了大夫人,又请了成国侯府的柳夫人。

这柳夫人如今也是春风得意,当年不过区区一个楚馆歌女,被喻家公子收了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攀上了诸葛将军,喻家公子过世后,家中庶务无人打理,将军做主,给柳夫人请了诰命。

事情出在自纪悦奉旨袭爵后,纪家没有适合迎来送往的女眷,纪参知自持身份,肯定不会在后宅出没,诸葛将军更是官家心腹,一来二去,两家只剩一个柳夫人。

柳夫人一进门,杨太太的笑有些尴尬,可能她原本以为大夫人不会来,或柳夫人不来,这样就只有一尊佛。

不过大夫人到底是跟着大老爷起起伏伏这么多年,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即笑着迎上去,还牵着柳夫人的手,一口一个妹妹,亲切的仿佛这是闺中最亲密的手帕交,“妹妹你来啦。”

柳文娘在这一声声奉承中,彻底地散去了心底对喻七最后的一丝不忍和愧疚。

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一口气,一点虚名吗?

伺候喻七做妾,与妾室外室在后宅争斗,也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但就算她赢到最后又如何?哪怕握着一个便宜儿子,诸葛文人家有自己的女儿,就算诸葛文闭了眼,这爵位也轮不到她的孩子,她一辈子,只是给人做妾。

喻七死了,诸葛文到底有没有心中暗爽她不知道,但反正看起来,诸葛文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这事就此揭过,唯一的怒气也是针对她挑唆了静姝,不搭理了她两天,随后,该给她请封也照样给她请封,若是诸葛文觉得这么做是错的,又为何给她请了诰命,这只能证明,诸葛文对喻七的下场乐见其成,阴暗点说,或许诸葛文早就希望有人这么干。

而她赌对了。

如今参知的夫人亲自出门迎她,请她上座;昔日眼高于顶的杨太太,脸上笑出一朵花。

她,一个当年陪酒唱曲的伎人,坐在主座之上,吃完这顿让她心情愉悦的酒,还抹了牌,自然,无论是骨牌还是酒令,没有一个太太敢赢她,让她玩的畅快淋漓。

甚至,她在席上挤兑崔参知夫人,说,“正仪也知道你们三房家的惨案,无限唏嘘,若得了空,我定托她叫郑郎君去信质问信国那方,到底是何缘故,竟敢在京兆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说完她还欣赏了会儿崔参知夫人俏脸煞白,诚惶诚恐,就差给她跪下来,请她在纪正仪面前美言几句,千万不要这么干。

“你知道么,这才算是活着。”她摇着扇子,对侍女七夕说。

只是她的好心情回了府就戛然而止。

乞巧默然给她奉上了一封信,说是混在樱桃筐里送进来的,不知道送信者谁,信上只是写着“请柳夫人敬启”,火封是一朵花。

她心知不妙,支走了乞巧,亲自掌了灯,拆看了信。

只是她运气不太好,这会儿快到饭点了。

莺莺跟小贺来找她。

“正说着,这会儿天气冷了,”莺莺当年对喻七多殷勤,如今对她多谄媚,“要不要点个锅子来吃?”

小贺非常有野心,很聪明,她平日里往诸葛文跟前凑,不过倒不是想当“第二个她”,而是想混一份差事,只是小贺拿不准她和诸葛文的关系,担心她会多心,没事也在家里煮些拿手好菜,殷切的端来,“我做了玫瑰腐乳,你要不要尝尝?柳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柳夫人脸色苍白,手里握着封信。

贺望舒连忙给莺莺使了个眼色,本想拉着莺莺一起走,不去触这个霉头,可看起来,在喻府后宅的岁月里,莺莺跟柳夫人有些过节。

莺莺不仅不肯走,她还观察着柳夫人神情的变化。

就在柳夫人茫然又失神的刹那,她劈手抢过了信。

贺望舒当然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可她还是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瞬间,她眼睛也瞪圆了。

她感觉自己真的会被灭口,可视线却不忍离开这封信。

此刻,柳夫人却起身,转入内室。

莺莺回过神,大喝一声,随即追了过去,“柳文娘,你要做什么?”

“别怨我狠心。”柳夫人的声音遥遥传来。“我也有我的无奈之处。”

莺莺却大喊,“贺望舒,去叫侯爷。”

贺望舒踌躇片刻,她深知此事利害关系,她不想挡了柳夫人的路——那位小姐信中许诺给柳夫人之女族中荫职,这可是柳夫人一辈子都无法为她女儿争取到的出路,在新郑,她的女儿是处处低人一等的庶出女儿,若这个家是喻七当家作主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诸葛文的家,她的孩子就这么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别说庶出的女儿,就算是嫡出女儿,也未必能出阁为官,官家前些时日重提开女子科考,又被朝里的老家伙打了回去,信中的许诺好歹是看得见又摸得到的;又不想惹莺莺不悦——莺莺想留着这个孩子到底是为何可能也没那么简单,莺莺不是一个单纯而又善良的人,考虑到诸葛文曾上折为这个孩子请封过世子,这一封折子定然不会出自诸葛文本意,可能莺莺是想借这个孩子来对付柳夫人,同时,她拿不准诸葛文乐不乐意趟这个浑水,一边思量着,一边特意绕了个远路。

“将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诸葛文,叫她侯爷感觉很微妙,又不能随着北朝的例,称呼诸葛文小姐,“莺莺姐请您过去一趟。”

诸葛文正在沙盘前教静姝和静女姐妹俩如何排兵布阵,她本想今日事今日毕,讲完这堂课让静姝自行领悟,可她被这两个笨孩子气的脑袋疼,若是再不走,她觉得她会揍静姝的,迟疑了下,“好。”

静姝这下子就不昏昏欲睡了——这不怪她,阿娘真的不是一个好老师,一开口,她就只想睡觉,“是什么事?”

贺小姐苦笑道,“一言难尽。”

等她们到了西院,好家伙,还真是一言难尽。

青雀被吓得坐在地上哭。

莺莺和柳姨娘打成一团。

静女看看静姝,阿姐装死,反过来戳戳她,只能叹了口气,认命的走过去,把青雀这个小孩抱起来哄着。

“她杀人。”莺莺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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