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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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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什么?”她悬腕提笔。

下一秒她重重地把笔摔在纸上。

“安国公扬言上书弹劾你中饱私囊,克扣将士吃穿用度,要求诸将去甲缴刃,接受彻查,”副将说,“命您转告王爷,限漠东今夜子时前上表陈情。”

“望舒,”她沉默了会儿,“知道么,道理是那些道理,可有些贱人真的忍不了。”

望舒拉住丞相,“大人,这是计。”

“我知道。”丞相上一瞬面如冰霜地淡然说道,下一瞬揪着她,喝道,“取我甲来,备马。”

“大人!”望舒惶惶而道。

“茉奇雅不在。”丞相拿起刀,踉跄着往外走,冷漠说道,“她还不至于出这么贱的招。”

望舒压根儿拦不住,只能也披甲上马,随丞相冲出大营。

“你要我们上表陈情?”哥舒令文立身勒马,望向十步之外。

十步之遥,没有任何的界碑,标识,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漠西之地。

奈曼娜仁未着甲胄,黑裙红马,肩配银链,迎风而立,“大可汗当年自山海关起兵,”她扬声道,“立下重誓,世无尊卑,士庶无别,王与诸位同富贵,共天下。他过世这才几年,你们便违背祖训,一而再,再而三削减,克扣士卒用度,亲贵府中高楼拔地而起,揽月摘星,牧民草席布帐,难以果腹。”

娜娜打量着哥舒令文,“连士兵都要饿肚子,这是我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吗?”

假如哥舒令文就是哥舒璇的话,那阿婆的宿敌是一个长相亲切的阿姨,并不是凶神恶煞的刻薄之辈。

面对她的话,哥舒令文只是得体又优雅的回答道,“我这一生,问心无愧,倘若我当真如你所言那般无耻,你于城外叫骂的这些时候,我已身首异处。并不会有一个人来禀报我,说你在此信口雌黄。”说罢,她扬声道,“你若想战,那便战。”

#

宜尔哈顶着两个黑眼圈,“这将是我这辈子最窝囊的事。”

素言不搭理她,自顾自地从琴盒里拿出枪管,一一组装。

“你要干什么?”宜尔哈一下子吓得跳起来,一把按住素言的手,喝问,“你干什么!”她挡在素言身前,“我们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

“你放心。”素言道,“我不打算要谁的命。”

她只是好奇,茉奇雅特意打了这把枪,根据工匠的说法,这是最顶尖的工艺,要价也更加昂贵。

以茉奇雅的性格,在比谢列之役时她肯定会背上这把两千白银,对东罗马国的将军兜头来一枪,耍个帅——茉奇雅就是很喜欢两军阵前直接把敌将的脑袋变成摔碎的西瓜,比如她那掌管南梁国的倒霉叔叔。

等她辛辛苦苦的把这把枪拼装好,就立刻知道为什么了。

这玩意实在是太沉了,不仅沉,枪管还长,她根本不可能在举着枪的同时去控制扳机。

经过半盏茶时光的纠结和一炷香的迟疑,她在宜尔哈的捧腹大笑中,麻木的把枪支在地上,就地趴下,抱着枪,透过镜子,看向远方的战场。

“你要不要垫子?”宜尔哈还在笑,甚至她笑出来了奇怪的声音,吱吱嘎嘎的,“小心肚子着凉,会痛经。”

“闭嘴。”素言没好气地说。

随后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一屁股坐在她腿上。

“你给我起来!”她怒道。

“歇会儿歇会儿。”宜尔哈说,“嗐,你别说,比坐在石头上舒服多了。”随后嗷的一声,又蹦了起来。

她不得不卸了镜子,站起来,给了宜尔哈一个扫堂腿。

“我已经这么惨了。”宜尔哈嘀咕道。

“安静。”素言竖起手。

她打量着两侧的山,皱起细细的眉。

很快,宜尔哈也安静下来。

她顺着素言的视线往下看着,当即断定,这并非陈国皇帝第一次带兵,只是这位公主此前的封地未必在北疆,也不一定在河套附近练兵,和她们没什么接触。

这是一个老练的敌人。

步兵未必不能对抗骑兵,前提是占据地形优势、人多,及不怕死。

而按延龄的说辞,她帮陈国皇帝训练了一支有些特殊的兵马,考量到那些女子的出身,应当是真的不怕死,也不畏死。

陈国军队前后各部分于左右翼张开,前翼设于谷地,形如凹,两翼如口袋走边,前锐后重,前锋如剑,大口窄颈大腹,易入难出,倘若此地遍布河网,后果则不堪设想。

“小茉说,”素言慢吞吞地拆了枪,放回了琴盒,背在身后,不过,看起来她很喜欢这把望远镜,别在身前,转身上马,对她说,“倘若你觉得金墨能应付,让她应对也无妨。”

这句话一下子将她置于两难之地。

情感上她倾向于金墨,金墨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但理智上,她又倾向于素言。

她很痛苦,讨厌这个样子,讨厌这个世道,可又只能服从素言的命令,因为她一向习惯了这么做,服从是士兵的本职,从她还是小年糕的时候她就被灌输了这样的观念——她要服从,服从于每一个指令。

当她拿起弓箭时,她意识到茉奇雅的四姨抢先一步,做了她想做的事。

她能看得见远处掠阵的女子举起弓箭,却一瞬间调转了方向,离弦的箭真的直奔庆郡王而去。

在那一刻,她知道,没什么其他选择了,最后的侥幸也落了空。

她张弓,松开手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但倏然间素言的手覆上了她的手,从她手里取过弓。

“你……”她费解。

“这种罪责你担不起。”素言拿着她的弓,罪恶的铁证,“我只是好奇,”她的视线非常复杂,“你在不在乎我。”

“我才没有。”宜尔哈很生气地说,气的脸都鼓起来了,“我只是听你吩咐办事。”

“我娘死之前非常恨我。”素言喃喃道。“她本来应当是这世上最在乎我的人。”

她放下弓,提起炽凤戟,遥遥迎上金墨的视线。

#

萨日朗盯着小药锅,面无表情看着里面翻滚的难闻药材和跟墨有一拼的药汤。

有时她会怀念年少时的恣意,也会想这种苟延残喘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去死。

只是自怨自艾是一种奢侈,她的倒霉人生没给她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机会,病了的竹子导致她成了冤种。

她坐下,仅仅是把药材放在热水里,等着水开,思考自己的人生,那边茉奇雅就使唤珠珠捅了个大篓子。

“吃炒蛋,”茉奇雅和她那可怜的流浪猫母亲依偎在一起,把珠珠使唤的团团转,“这里的蛋口感都不怎么样,你得加点牛奶。”

“呃,我都倒锅里了。”珠珠端着锅,茫然又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茉奇雅出了个馊主意,“你现在把奶倒进去,”她终于爬起来,“趁着蛋还没凝,搅合搅合。”

“不行!”她仓促起身。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珠珠端着火苗三丈高的锅,“哇。”

茉奇雅跑得比兔子还快,“你走开走开。”

“姨。”珠珠可怜地看过来。

“老师。”茉奇雅只有惹祸了才会喊她一句敬语,她委屈地指着那个冒火的锅。

“怎么办?”贺兰珠手足无措。

她只会用电磁炉,这场面是真的不太常见。

还好娜娜阿娘虽然生气,但是黑着脸,接过那个倒霉的锅,把锅扔进了小溪。

“我还没洗脸。”茉奇雅的起床气开始发作,“你怎么把它扔水里了?”

这仿佛是每天的例行公事,小茉又跟娜娜她妈打起来了——真的是每一天。

她觉得在娜娜家,所有的角色都错位了,娜娜像半个无能相公,小茉像半个女儿。

而且不管什么事,她们最终打架的落点都是金墨,仿佛金墨是娜娜家里另外半个讨厌相公。

“你不在的情况下,金墨只打过一场胜仗。”茉奇雅和金墨是一对奇怪的姑侄,金墨瞧不上茉奇雅,而茉奇雅看不起金墨,“是她对你。”

小茉的语气展示了她的所有观点,“你怀着娜娜,八个月了。”

“不像你,对内所向披靡。”萨日朗讽刺道。

这下是把小茉彻底惹毛了。

但小茉这个人某种角度上说她也窝囊,她吵不赢会放弃继续吵,憋着窝囊气,去找别人当出气筒——比如娜娜,因为大部分时候她说不过的人都是萨日朗,偏偏娜娜的阿娘确实还算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可巧她们几个时辰后追上了娜娜,和娜娜汇合了。

小茉连个招呼都不打,径直策马穿过军队,绕过娜娜,并且把娜娜攮搡到了一边,然后冷着张脸不说话。

一直等到娜娜试试探探地说,“追。”

小茉这才开口,“不许追。”她看着远处森林,又望望天色,招手,“泼油,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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