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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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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桌子上招财猫摆件里的铜钱没放稳,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击破了静寂。

一声轻叹后萨日朗反唇相讥,“皇族之人便处处高人一等吗?”

“她不姓栋鄂。”云菩打断萨日朗的话。

她把笔搁回笔架,把椅子往后边拖了拖,爬到桌子底下捡她可怜的小摆件,同时对裴笙说,“我或许讲道理,但也没那么讲道理,关于此事,三句话的机会,说吧。”

裴笙只是冷冷的笑了笑,莫名有些凄凉,“我只说两句。”

她把铜钱放回招财猫的掌心,合上账本。

“这香是我父亲赏赐给我的。”裴笙别过了脸,将她的神情藏在夜晚之下,“他说这香味道柔和,适合女子,天下男儿都会喜欢。”

贺兰珠左看看萨日朗,右看看茉奇雅,经这一出,她的酒醒了一大半。

有一瞬她觉得萨日朗真可怜,管这是不是一场乌龙,她都做到了铁帽子王,在茉奇雅心里,还是不及非亲非故的裴笙,只因裴笙也是皇家公主。

没容她同情多久萨日朗,很快她意识到她讨厌这里,讨厌这里每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与拉锯。

人与人之间紧绷的张力在今夜达到了极致。

裴笙是不是倒霉没人知道,她老爹到底想干什么变态的事情,她也不感兴趣,只是三言两语间,她意识到萨日朗也是试探,试探茉奇雅的容忍限度以及潜在的下一步棋走向何方,她想试探的是可被允许越俎代庖的程度,而茉奇雅的敲打是立场的展示,她余生都将以皇帝自居,警告萨日朗臣子本份,即皇家之事必须她亲自处理。

至于娜娜,娜娜只是个冤种,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她以一种啼笑皆非的方式结束了茉奇雅和萨日朗之间短暂的拉锯——有时娜娜确实会干一些缺根弦又装疯卖傻的事。

娜娜本来站在门口凑热闹,短暂的跟诸葛文家的那两个小姑娘攀谈,“这是怎么了?”

诸葛静姝是一个妙人,她的信国官话说的极其磕绊又离谱,她说,“我觉得,兴许,大概,可能,她,就,嗯,想当野生的爹。”

这句话经娜娜的脑袋处理了下,就变成了,“听说你要当我的野爹?”娜娜尖叫着,拿着舀水的葫芦瓢就要去揍裴笙。

裴笙那可不会惯着娜娜。

在娜娜和裴笙扭打起来的瞬间,茉奇雅扬起脑袋,捂着脸,把身后的窗扯开,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其实怀疑茉奇雅想偷着送娜娜白眼;萨日朗的神情转为无奈,呆立片刻,对着空气嗅了嗅,走了。

在娜娜当真打急眼想把裴笙按在地上想朝着脸揍的瞬间,茉奇雅背着手凑到这两个倒霉蛋跟前,总的来说,她还是很精的,捂着口鼻,给了这俩倒霉蛋致命一击,“你是直接追过来的?没换衣服?”

忽然间娜娜和裴笙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定住了。

随后,裴笙尖叫的比娜娜的惨叫声还大。

“你不要过来啊。”裴笙一把掀开娜娜。

“你离我远点。”娜娜惨叫着扭曲逃窜。

“娜娜。”茉奇雅走过去,帮裴笙理了理狐裘,冷冰冰地叫住娜娜,“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收拾。”

没等贺兰珠嘲笑娜娜,茉奇雅忽转过身,“酒醒了?”

茉奇雅压根就不像十八岁的漂亮小蠢货,人的脑子在二十四岁才发育完全,十八岁的姑娘的一切都可以被概括为清澈的冤种。

此刻茉奇雅身份的可疑程度到达了顶峰。

“你好奇吗?”茉奇雅说,“你想知道在一个大家都只会用刀兵的世道,火铳是怎样的存在吗?”

“我猜得到。”贺兰珠沉默片刻,说。

“时露娜,你想亲眼见见吗?”茉奇雅撑着书桌,她有时会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东靠靠西贴贴,但她说话还是蛮盛气凌人的,“毕竟如果我们这是一单生意,这笔交付了,谈下一笔之前还是想让你看看成果。”

“战争算一种成果吗?”她反问。

“一种必要的廉价手段。”茉奇雅回答,“战争的代价昂贵,但有个限度,其他的举措,有一定可能价格低廉,但也有一定可能比战争更高昂。”

“你很反常,那可能今晚你的酒还没醒。”贺兰珠有一瞬的退缩。

她觉得她跟这些事情掺和的太深了。

从第一次帮茉奇雅开始,这些烂事就卷在了一起,分都分不开。

“我只是觉得你或许喜欢直来直去。”云菩瞥了珠珠一眼,“你很聪明,只是你不是一个好戏子,你刚用很厌恶的目光看着我和萨日朗,我和她之间的许多拉扯,我们都不喜欢说破,但似乎你喜欢另一种模式。”

珠珠流露出吃苍蝇的神情,“或许珠珠天生就不喜欢拉扯。”

“我和她论她的,我和你论你的。”她说,“时小姐。”

“你到底……”珠珠方要质问。

娜娜撞开门,她气喘吁吁地往桌子上咚地丢了一个紫檀木匣子,“这是我所有的跳跳球,”她打开盖子,“我都洗干净了,谁要是不幸中招了可以来拿,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她踢了踢跌坐在角落的那只失魂落魄的裴笙,“我捐了我的,你的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诸葛静姝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眼睛快从眼眶里掉出去,“青天白日,啊不,漆黑晚上,你……哦对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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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星河最讨厌多愁善感的女子,可惜她的同僚泰半落入这个分类。

她杀了一个橘子,捧着橘子瓣,冷冰冰的告诫卿小鸾,“人各有命。”

卿小鸾只会执拗的拧着脖子跟她犟嘴,“我说的不是梅梅的妹妹。”

“我知道。”她凝眸,看了卿小鸾片刻。

卿小鸾并不能意识到她欲言又止的话语,“给你一个机会,你重新说。”

她知道卿小鸾想听什么答案,可却不想这么说,“你觉得她下场会好吗?”她说,“你觉得栋鄂茉奇雅是怎样的人?一个善良无害的小公主吗?就算你要做一次朝堂押注,你也得看看牌面再说,否则,赔个荡产倾家。”

“她是一个倒霉的公主。”延龄突然说道,她把茶盏推过来,挡在她和卿小鸾中间。

“她这一生最大的困局就是金墨娘娘立储,还是不立储。”翠星河扫视了一眼茶盏,轻轻推开,还给了延龄,“昨天大妃娘娘看重,她是栋鄂茉奇雅,可汗独女,来日的君王;今日大妃娘娘不抬举,她就只是令国公主云菩,次妃所出,模棱两可的嫡庶。没人会那么容易从自己的困局之中走出,而纪鸯和她有着类似得血统,对陈国来说,无论多么十恶不赦,好歹纪鸯的爹是个陈国人。”

她看着卿小鸾,“你要思考,她希望纪鸯死,还是活着。“

只不过她今日有些走背字。

小鸾固然只是一个傻兮兮的大夫,但延龄斡旋于金墨和茉奇雅之间,虽谈不上左右逢源,可到底职权上曾压了素言半个脑袋,“我现在倒是想知道,你希望纪鸯活着,还是死?”

延龄露出一个不曾走到眼角眉梢的笑,“确切来说,这个问题其实是,你希望谁赢?是金墨,还是茉奇雅?”

短暂沉默后,翠星河说,“那你呢?”

延龄用筷子搅拌着茶水,这里的茶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烘好,是苦涩的,“那就要问,你想做鸡头还是想当凤尾了。”

翠星河挑了挑眉,“你不必妄自菲薄,你怎么也能算烤翅。”

延龄没有吭声,她只是告诉卿小鸾,“你自己决定你打算怎么做,没有人会八卦这种小插曲。”同时,她警告式的看了翠星河一眼。

她知道时而邪恶时而不邪恶的翠星河说一些话也是出于好心,只不过她很讨厌被人当傻子耍。

尤其翠星河很擅长干一些让人讨厌的事情。

她刚转过身,翠星河便问,“你干什么去?”

“买水果。”她违心地回答。

倏然间翠星河便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她拈起茶盏,“水至浑,也没有鱼。”她举盏至唇畔,须臾,道,“那你猜谁是东家?”

延龄站在门扉前,背对着翠星河,“做生意的,总不至于不知道买家是谁。”

“若是猜不到。”翠星河道,“最好听令行事。”她说,“巧了,我也不知道东家是谁,但至今仍有款目上的出入,想来,不是江南的倒霉蛋。”

“翠星河,”她回眸,“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她在不恰当的地方停顿,可能也使用了不恰当的诗词,“——东君主。”

翠星河打了个手势,结束这场短暂的争执。“既然你连东家是谁、有几个人都悉数不知道,我建议你不要跟那些人走的太近,虽然我是哑巴,小鸾也可以是哑巴,东家可未必是哑巴。”

不过翠星河质疑的倒也没错,她出门是进宫去看纪鸯,不是买吃的,更不是替茉奇雅办事。

自那日宫变纪鸯受伤后就再也没好起来,到现在还是像一个可怜的布娃娃一样,板板正正的躺在床上。

她到的时候梅梅跟茉奇雅的四姨也在。

“你们说说话吧。”陈国的官家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女子,正如茉奇雅所言,她人倒不坏,某种意义上,会固执的讲不该讲的道义,她算是君子,除刚正外也不失温柔,“我在你们怪拘束的。”

她亲自喂了纪鸯点水,才离开去处理朝政上的事情。

延龄有很多的话想说,只是到头来她只是戳戳纪鸯的脸,说,“喂。”

“你来看我啦。”纪鸯吃力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她,牵着唇角,笑了笑,又阖眸。

她们三个陷入可怕的静默。

只是没多久,梅梅说,“我受够了。”她上手就拽着纪鸯,不过还是顾及纪鸯的伤势,没有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摇晃,“我每天在家看小玉不死不活,出了门你还跟我来这一出。”

“那你就不要管我,觉得烦你就走。”纪鸯说,“我只是想死。”她看着梅梅,“我觉得我这辈子很糟糕,我想换一个辈子活活,不行吗?”她话语间带有几分释然,“只是一直没胆子自行了断,可能这次是上苍觉得我可怜,替我做个了断。”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管你。”梅梅气的柳叶眉都快竖起来了,她鲜少做这么生动的表情。

“我也知道你一直都瞧不起我。”纪鸯轻声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说到底,我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我没什么教养,也没什么礼仪,没谁瞧的上我,也没人看得起我。”说着,她瞥了延龄一眼,露出一个自嘲地冷笑,“你主子可能挺讨厌我的,你少往我这里凑。”

没等延龄说话,梅梅大喊,“王八蛋。”说完,哭着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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