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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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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晴朗日头照耀下,火光并不刺眼,只是烟尘滚滚,随风冉冉而上,在半空中消散,让人怅然。

清歌抬起手,挡住刺目的阳光。

她看着火舌,将信纸吞卷。

除她以外,没人在意这一切。

隔着她,阿姐在和母妃对峙。

母妃躲在宫殿楼阁飞檐上伫立的凤凰阴影之下,轻声说,“你满意了?”

阿姐站在阳光下,背对着烟与尘,柔声说,“你没有照顾好她,她这一生活得那么苦,死的那么惨,在你手里,你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给她,她已经把她的肉还给了你,今天我代她把剩下的骨还给你,从此她与你再无相欠,我要带她走。”

“走?你们要去哪里?”

“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阿姐说,“我带她去我住的地方。”

“到底是谁让她死无全尸?”母妃只是看着这一切,她或许想阻止,却又迟迟没有上前。

“她已经不想再做你的女儿了。”阿姐轻轻地说。

清歌垂下眼,她想捂住眼睛不看这一切,又没有力气遮住眼,想堵住耳朵不听这些话语,却也没有力气按住耳。

她在想芍阁的信。

从笔迹上看,应当是芍阁的亲笔,她见过云菩的字,说实在的,字那么烂的还真少见,即便如此,根据奈曼娜仁等人的说辞,云菩是她们中唯一一个会写中州文字的,因此,她相信云菩自己写不出那样的飞白,也很难找到人代笔。

那是芍阁写给阿姐的信。

她一直以为芍阁和陆氏是恩爱的,也一直以为芍阁只是一个将自己看的如尘埃般的女子,她的夫是光芒万丈的主君,一场爱恋,她忘却自己皇女的身份,卑微的如同奴婢,所以,几个姐姐里,她瞧不起芍阁,也最厌恶芍阁。

只是她不知道,芍阁也是委屈的,仅仅是在为了所谓的大局,忍耐着那个男人,甚至,是痛苦的。

到底是多么大的苦楚,让芍阁写出这样的一封信。

但此刻,她忽然意识到,纪愉讲述的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冤枉她。

她确实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子。

她没有为芍阁落泪,只是在想,这一切真的是为了她吗?

难道真的不是姨母用以拉拢卫庶人的手段吗?

芍阁所牺牲、割舍乃至献出的一切,好处真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吗?

当然不。

芍阁与陆氏的联姻,只是便宜了卫庶人而已,如今看起来她得利,那是因为卫庶人胃口大,他要纪氏的死,图穷匕见的时刻,不得不捧了她出来。

最终,她露出苦笑,轻声道,“真希望你没死,不过,也还好,你死了。”

生前芍阁和卫庶人关系还算不错,大概为卫庶人所割舍的那些血肉,芍阁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出于姐妹之情,她庆幸芍阁走在卫庶人翻脸之前,这样,芍阁就无须面对卫庶人的那些残忍。

“明明你也是我姐姐。”她于心中默念,却未宣之于口。

她只是觉得荒谬。

芍阁斤斤计较她所得的一切,却只字不提卫庶人所得的利。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伤心,会因为芍阁所遭遇的一切痛苦。

可她已经不是公主了,不能因为痛苦或伤心的情绪,颓然一天或放声痛哭。

“我想知道,”良久,她转身回眸,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烧了它?”

“因为,”云菩回答道,她长得真的好乖,又乖巧又安静,“我觉得她骗了阿娘,但我又没有办法戳穿她。”

她一直对云菩的身份充满着疑虑,和阿文一样,她也刻板的觉得,将领应该是英武善战的,同时冲动又爽朗,或许有些一根筋,或许有点小狡猾,但总的来说,都是魁梧有力的样子。

而云菩样子上像阿姐养的一只小鸟或小猫,这也是一开始她没有将云菩和卫公主联系在一起的缘故。

江淮之事上,她认为云菩是一个合格的谋士,但谋士幕僚和将军是完全不同的。

直到此刻,云菩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思所想,轻飘飘的一句话,准确地道出她此刻想对阿姐说的话。

她就是很想对阿姐说,芍阁写的信一个字都不要信,芍阁与陆氏的婚姻,只带给了她恨,没有一丝一毫的利,最终,芍阁死了,她亲手为芍阁报了仇,陆氏就此化为乌有,一盘废棋。

可她又不想说,或者,她不能说。

阿姐肯定不会信她的话。

原因很简单,她做了官家,芍阁死了。

她下意识握紧了拳。

此时,她觉得或许纪正仪打探到的消息是对的,云菩就是节制三军的卫公主,倘若这般敏锐,乃至洞察人心,那云菩和她认知中将军不同的原因在于,和漠西的战事,他们总是输。

此时她甚至开始揣测,晋阳的事,会不会是云菩顺水推舟一手炮制?

“不过你看起来不高兴。”云菩望着四公主,平静的说道。

这里的四公主没有记忆中的脉脉温情,甚至目光中也不会充斥着悲天悯人的哀伤,只不过她不知道是这里多少和她来处不同的缘故,亦或是到底大部分时候四公主活在她的回忆,在记忆里,她更愿意记住她的那些善意。

只是可惜也很遗憾,她不再是个孩子,就像她成年后很难再与竹庭亲近,她也没办法靠近四公主。

一旦旁观这一切,她会猜——上一瞬,四公主对她起了杀念,下一瞬,又因帝位不稳,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此地,四公主换了个身份与她相处,即,中州的皇帝,在权衡着利弊。

“那也是我的姐姐。”四公主语声依然柔和,“无论她是怎样的人,我希望她活着,哪怕与我为敌,也好过白骨一拢。”

“一旦离开漠西这一层身份,”她知道四公主说的不再是芍阁,“朝臣要你流放她,你该怎么办?她在这里杀过人的,你可以说她疯了,但你的臣子真的认这个说法吗?我知道中州律法,尊不让卑,论理,公主身份高过管家,高过侍卫,可是她是女人,管家、侍卫是男子,在这里,我不知道谁尊谁卑。况且,你日子过得也很难,当真有必要为了留下她,与至少表面上还拥护你的臣子起纷争吗?到时候,纸片一样的奏折,疯狗一样的撕咬,你又该怎么办?”

她走下台阶,递给竹庭一个小瓦罐和一个小锤子,“你要把骨头敲碎的。”

当然,她不会在这时候当着纪妃的面挑拨离间,不过,一出宫,她就跟竹庭说,“什么叫生儿弄璋,生女弄瓦?”还告诉竹庭,“是太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告诉我的。”

母亲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很复杂的存在,年幼时她嫌弃母亲太过懦弱,没有萨日朗的精明能干,更无金墨处事的魄力,甚至,母亲连一两银子都赚不回来,家里除了满箱根本当不掉的廉价掺了铜的首饰外,没有一丁点的活钱,只是长大后,以一个成年女子的身份看另一个女人,她同情母亲。

这个世道对女人来说就是分外艰辛,没有存活的能力不是母亲的错,母亲只是倒霉的生在卫氏,做了亡国公主。

不过,同情归同情,同情也不影响她对母亲病症的抓狂,即便很多时候她喜欢疯了的母亲出于母亲本能所给予她的那一份溺爱,可是照顾一个病人真的崩溃——萨日朗曾批评她,说她对母亲不够好,但面对她“那你要不要来照顾我娘”的反问,萨日朗又只会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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