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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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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真的很不吉利,她默默地把衣服脱下来,搭在手臂上。

等到了竹庭说的地方,她觉得她就不该顺着竹庭的意思,试了一下这件衣服。

被冻死的小兔子已经诅咒了她。

竹庭要去的地方是郑棠家。

从马车上下来时,她便刻意落后竹庭半步,将成芙留下。

中州的说话规矩是用意味深长的话语留下烟火引信,由人揣测,只是她始终无法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

在她看来,这样攀谈太低效。

但如成芙这样的中州女子,又会被她的话语说的一愣。

“去找你们的皇帝。”她不得不重复。

成宫人习惯于唯唯诺诺,哪怕不解,也是低眉,“是。”

“请旨。”她觉得成宫人不懂她的意思,复用钢笛拦住成宫人,“请赐杨小姐和离的旨意。”

成宫人果然如中了定身咒一样,呆愕的站在原地,反常的抬起头。

“官家未必……”成芙启唇。

云菩转了转她手里的笛子——瞧样子,是笛子,也有气孔,还贴了笛膜,但通体银白,泛着兵刃一般的光泽,“我和我娘,只能靠你了。”她看上去真的像一个不谙世事又养尊处优的公主,娇憨可爱,话语却意外的沉着,“不必强求,办得到就办,办不到就罢了。”她微微笑道,“不要逞强,也别惹官家生气。”

“我明白。”成宫人很罕见没有一个“是”字敷衍。

交代过成宫人,她才匆匆赶去,花了会儿功夫才找到竹庭。

她本以为这里的竹庭是手段老练又毒辣的女子,结果跟她母亲一样的幼稚。

竹庭找到郑棠,把他及杨棋二人叫到一处,对郑棠说,“你认为你是杨棋的挚友?”

“我这般认为,只是她不这么以为。”郑棠眉目间冷意犹如冬日雪前天边厚重的阴云,绵绵长相其实随了他,他生的很像女子,眉眼如水墨山水画般浅淡,婉约。

“你与她成婚,是为了在我……”竹庭咬着唇,“父皇面前,保下她。”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郑棠说。

杨棋凉薄一笑,她依然拿着玉烟斗,“吃肉扒骨吞筋,炖的一锅好肉,这算多少种吃法?”

绵绵端着茶水,低头穿过帘子。

云菩伸出手,拦住了绵绵,“我来吧。”

她从绵绵手上端的托盘上取过茶壶。

“我听闻信国女子皆从母论,昔日漠南汗王之女母妃姓裴,她获封尊号是裴公主,”郑棠视线提起,拿起几上茶盏,“那应当称您一句,卫公主。”

“我没有姓氏。”她回答,顺手把壶搁到了珍宝阁上的最边的一个格子里,让它跟一颗玉雕白菜呆在一起。

她看向郑棠。

郑棠是一个很反常的男子,一言蔽之,他是个罕见的好人,有一些风骨,大概是文人清高,这让他的吃相没那么难看——世上大部分男人吃相都和猪没什么两样。

竹庭的计划成功的概率并不低,当然这是建立在郑棠这个人确实还是要脸的。

这种计划将成功与否全依托于郑棠的一念之差。

而且一旦事成,不管竹庭这算不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杨棋都只会感谢郑棠高抬贵手——竹庭相当于把这个人情让给了郑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竹庭会对郑棠抱有幻想。

大概竹庭和承平妃输的地方都一样,她们对男人抱有幻想,还信任男人。

男人是一种叫他将一块冻肉递过来,他都能从上边刮下三两油的动物,一个男人看一个女子,无论那名女子多厉害,他们都是在打量一盘食物,企图从中牟利。

即便沦落到如今境地,竹庭仍企图和郑棠合作,劝说郑棠放杨棋自由,这大概就是竹庭年轻时一败涂地的原因。

她在竹庭下一次开口前打断,用了信国的语言,“他不会那么做的。”她说,“他要是那么好,当年肯定不会趁人之危,强娶杨棋。”

她最擅长的就是从不拂人心意。

当年真相如何,她不知道,也不在乎,也许郑棠这个迂腐脑袋真的只能想到这么一个下下策,那也不关她的事。

“我娘昨日向官家请旨。”她对杨棋说,“官家今日会降旨,准你和离,放你自由。”她说,“我娘她的病,就是这样,昨天说过的话,今天不记得,成司言等下会带着旨意来此。”

她余光盯着郑棠。

竹庭到底是怎么女子,这不重要,怯懦也好无能也罢,只要她是杨棋幻想的那个人,就不算白跑一趟。

杨棋还是一个很对她胃口的姑娘,至于郑棠,套用琪琪格的话,她只是公平的、一致的、一视同仁的、讨厌每个男人,哪怕郑棠长了张女儿家的面容,那他也是男的。

“我娘昨日说,此事是她的过,她连累你至此般境地,是她四妹的错,至今迟迟没有放你出郑府,仍然将你困在夫人之位,也是她父皇的错失,大错已经铸成,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宽慰你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一只鹰,剪了翼,被塞进雀笼,这令人发指。”她看着竹庭,“她昨晚说她今日想向你赔罪,替她的父亲跟你请罪,但是她今天又神志恍惚,不知今夕何夕,她甚至把我认成了太妃,把她给太妃准备的东西一股脑地给了我。”她摊开手,“我也没办法替她们向你赔罪,我是被强迫的罪证,不算她的女儿,也不姓卫,我没有那种资格,我只能告诉你,她原本想说的话是这些,她也为您恳求了四公主,昨晚交代我,如若旨意迟迟不到,再叫成芙去催,我已经遣了成司言过去,我们再等等吧。”

杨棋双眸端视竹庭,久久不肯移开视线,她烟斗里的烟似乎都要燃尽了,也没有品尝上一口,须臾,她眼睛泛起一层水雾,又偏转开脸,避开旁人视线,过了会儿,她垂下手臂,像虚脱般垂着手,让烟斗掉落在地,叮地一声,烟灰都摔了出来。

她露出一个很虚弱也很悲凉的笑,“殿下,我从不后悔追随你。”随后她摇头,“等不到的。”

“你其实不必告诉我这些,与我说那么多。”杨棋眼睛闭了很久,很久,那么长的时间过去,她才颤抖着睫羽,重新睁开眼,“我一直觉得你和殿下关系,看起来亲密,实际上却生疏,不是她对你疏远,是你对她生分。”

“我自小朝秦暮楚,东食西宿。”云菩的官话流利但一看就是自己胡乱读了些书,不求甚解,“她在我小时候病的很重,是一些长辈阿姨接济我长大,后来又要我嫁去漠东,一直到这些年,才算聚在一起,此前一直都聚少离多。”

“可你还是将这些话,告诉了我。”杨棋轻声问,“是怕我误会她吗?”

“我只是想知道,陈国气数还剩几何。”她径直说。“你值不值得我共事,四公主值不值得我娘这般牵挂。”

郑棠默默起身,“我当年这么做,确实是别无他策。”她看向竹庭,也许竹庭疯的很彻底,也许竹庭还有一二分残存的神智,“先皇回銮后彻查你当年之事,无数臣子进言,道你欲效安乐公主之例,弑父夺权,罔顾纲常人伦,先皇震怒。那时你已远嫁漠西,是为他国中宫,他对你无可奈何,便将矛头对准了杨姑娘。她要想活,就必须得退下来。这是让她退下来最体面的方式。”

“我们倒也不必等那一份永远不会到来的旨意。”她去书房,寻来笔墨纸砚,“官家不是那样的女子,她若有这种气魄,也绝不会放纵纪氏安排人在晋阳截杀你们母女,至今一无惩处。”她复坐下,“我当然可以放杨姑娘自由,这是我的本意,但你敢承诺,卫氏不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今日用人之际,说的话,句句都好听,来年天下太平,你们把杨姑娘的脑袋,挂上城楼,以儆效尤。”

“我能担保。”云菩道,“但我只能担保我,我不能担保卫氏。”

“你以什么身份担保?”

“你的疑虑。”她说,“有人时常向我提起过你,不必惊讶,草原上就这样,今时你坐高堂,明日她穿黄袍。”

“倘若你们卫氏不仁。”郑棠视线里寒芒迫人,“那来日,我必不义。”

她写了份和离书给杨棋,也算借机得体的将此事暂且了断,“良禽择木而栖,若卫氏最终弃了你,你没必要愚忠,卫竹庭是卫竹庭,卫氏是卫氏,不论卫竹庭如何待你,你看清楚,如今天子是另一个人。”

“不怕隔墙有耳么。”云菩眼底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笑意之后是打量。

这个姑娘很奇怪,处处都是不合常理。

“这正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她说,“比如,敢问一句,你究竟是谁。”

“请。”云菩奉上一个笑,她抬手指了指茶壶,“你们叙旧,我不打扰了。”

出门她就飞快地跑出郑府,好歹是在路上截住了成芙。

“给你。”成芙真的请到了旨意。

“还好郑棠不错。”她打乱了成宫人的思绪,顺手接过那卷圣旨,拢在袖子里,不过,她还是把好消息告诉了成芙,“郑棠真的写了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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