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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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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菩将面前的隔夜糕点推到一边,“要不要吃点心?”她岔开话,“这么快赶过来是不是很累,你休息的怎么样?”

珠珠不买账,只是凝视她许久,说,“你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模样,但,”她忽然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哪怕你变了,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是真死还是假死?”云菩交叠手指。

有一刹那她以为这个珠珠就是她所来之处的倒霉珠珠。

可惜不是。

贺兰珠说,“那个粉身碎骨的我已经很彻底地死掉了。”她几乎从不谈从前的经历,此番却罕见地说出,“当年我的同伴背叛了我。”

云菩安静了会儿,忽然问,“那你为什么还会相信另一个同伴吗?”

“倘若不值得信,后果大概也就是死吧,到了那种情况,这个世道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珠珠把鹦鹉放回笼子,“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是真的在意也好,做给别人看的也行,你怎么做,做了什么,我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我才赶回来告诉你。”她摇摇头,“我现在很茫然。”她又说,“你应当能猜得到,慕如会怎么做。”

她和珠珠的关系一直都很诡异。

其实她们都是别扭又奇怪的女孩子,与大家格格不入,这导致无论公私,她们很亲近,却处处都合不来。

或许在她觉得珠珠幼稚的时候,珠珠觉得她恶毒。

许久,她说,“明牌不一定是好打的牌。”

假设她没死,这不是死前的一场幻梦,她是一个倒霉蛋,真真实实的从一个世间,摔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她是唯一的一个人吗?

即便这个世间与她的居处有些不同,但处处相似,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如出一辙。

大大小小的事件是靠一点点运气外加事件之中的每个局内人所促成的。

她看见的是明牌,那别人呢?

“我想请大家一起猜牌面。”她又避开珠珠的视线,唉声叹气的琢磨起竹庭。

竹庭的新病症还是蛮可怕的,吓得娜娜每天都大喊鬼上身。

“不理解。”珠珠挽唇一晒。

“没关系。”她笑起来,“我也只是胡乱猜猜。”

就在此时,成宫人打帘而入,“你在这里。”她视线很刻意地落在珠珠身上,停顿许久才说,“我有话想与你说。”

“她听不懂。”云菩把笔放回架子上,这是她第五次整理笔架。

“江淮出事了。”成芙看了看站在鸟架前的那个年轻女孩,踌躇一番,觉得既然云菩不在意,大概这是信得过的女孩,“会稽楚王反了。”她说,“官家命诸葛文挂帅,又准了纪小姐此前的奏请,许纪小姐特立凰羽卫。”

云菩轻轻地对手呵了口气,很怕冷的模样,其实还未到深秋,晌午时分天气还算暖和,过了会儿,她把外罩大袖的袖子甩下来,藏起手,“她呀。”

“是。”成宫人总是低眉顺眼的样子。

“所以?”她试探着问。

中州人说话一定要藏满弯弯绕,一句扩成五句,旁敲侧击又带着暗含深意。

成宫人一会儿说上城冬天会不会好过些,一会儿又说诸葛文挺难的,俗务缠身。

她本身中州官话讲的就不太好,被绕了这么一大通,她只能把成宫人晾在一边,全靠自己猜,大概成宫人觉得这是必输之局,叫她带着竹庭快跑。

“她至少还是读过很多兵书的。”她许多年后回忆年轻时的事,最想不通的是她跟四公主说要不她来处理,四公主痛快地答应了,不管怎么追忆细节,四公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甚至那里的四公主可能知道她的名字,即便如此,仍这么做了。

在她对四公主最生气的时候,她觉得这真的是愚不可及,连兵马等于承天受命这一亘古不变的道理都不懂。

但客观些,从四公主让诸葛文挂帅来看,大概是真的没有可用之人。

杨棋应当是一个更好些的选项,不过她猜四公主暂时没有魄力彻底割舍掉态度含糊的郑棠,不愿意做主,特准杨棋和离——而杨棋那种烈性女子肯定拒绝以首辅夫人的身份再度掌兵。

至于纪鸯,以此刻纪鸯的能力,那还是诸葛文好一点。

“只是,”她问,“我记得她说,她是一个杂号将军,赚点饷银拉扯儿女。”

虽然诸葛文说话时语气戏谑,但她猜诸葛文地位应该不高,不然很难那时说走就跟母亲回来了。

成芙沉默了会儿,轻声道,“中州女子不得为官,小文已是特许中的特许,只在内宫行走,于禁中办事,人们这才同意。”

“其他人呢?”云菩微微低着头,光线扫过睫羽,投下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的人称了病。”成芙柔声道,“有的人,就连我都无法信任。”她走过去,帮云菩理了下她乱糟糟的书案。“你们怎么过冬至?”

她委婉地提醒,冬至是最重要的祭祀之日,是一个走的借口。

“你与我母亲关系更近一些?”云菩问她。

“我不敢赌。”成芙垂下眉眼。

她不信官家不知情的辩解,只觉得这个宫中严寒刺骨。

所以她宁可出宫陪伴着已经疯了的长公主,和云菩带出来的小小宫女们一起谈天说地。

倏然云菩问,“倘若,有一日一个人允许你入朝为官,可最后正是这个官职害死了你,你恨不恨这个人?”

“在陈国,女子不得为官。”成芙哑然失笑,片刻后又收敛起笑,沉声道,“我忠于卫氏,忠于陈国,因此,这是不可能的。”她说,“我不是将领,也不是亲眷。”

过了会儿云菩开口道,“母亲当年和亲来到信国,身边是带着侍女的,”她捧起茶盏,“我出生后,从未见过这些人,她身边的人,只活着一个沈氏,已经降了信,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那些侍女,有的忠心耿耿,被以各种名目,分别处死,有的愿意归顺,却被祖父赏赐给追随他的将领,这些人,跟卫氏,跟陈国,都有着深仇,最终,她们也都死了。”她慢慢地合上茶盏,看向成宫人,“我可能过些时日会走,但她不能再跟我回上城。”

崔氏一干人等在时,他们是更令东之东旧部紧张的敌手,而如今没有这些敌人,她们就会想起过往,将视线落在竹庭身上。

尤其这里还多了贞纯和承平妃不可告人的往事。

她起身要走时成宫人叫住了她,“可是……”

“官家信任诸葛将军,你便也应该相信她。”她决定去找竹庭。

竹庭从不辜负她的第六感。

母亲一袭白衣,披头散发地跪在榻前,正对二姨母的骸骨。

竹庭手握棍鞭,咬着唇,喃喃道,“阿姐是败兵之将,没能护好你们,依规,愿领责罚……”

她扬起鞭,可云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扑到她怀里,她怕打到云菩,赶紧把鞭子扔了。

“你做什么?”她不高兴了,质问道。

“我真受够了。”云菩不得不跪在榻前,拿筷子把鞭子和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灰一起扒拉了出来。

她看了看粘满灰的鞭子,生气的把筷子和鞭子一起丢进了废物桶。

这会儿竹庭是竹庭了,可又在犯新的病。

“我们去杀了姓陆的,给你妹妹报仇。”她很烦躁地跟竹庭说,“你负责找到他们,我来动手,报完仇我们就回上城,怎么样?”

竹庭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不该死,你更不该遭这样的罪,都是因为我。”她轻声说,“我本以为我会死,可最终,我活,她死,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剩了,只剩我喘着的这口气,我想以我这条命,换她活下去,但最终,她死了。”她无神地看着墙壁,“杨玖,是我母妃的养母。”

“杨玖,和卫氏有着血海深仇,卫氏这般待她,她凭什么放过你?她对陈宣战之日,你便是祭奠过往祖辈的祭品,是信国的战俘,你以为你是和亲公主吗?你是俘虏,开战之时就是你的死期,你将会在成千上万人面前,被五马分尸或三千刀凌迟,只有贵族才能被斩首,有一个痛快好死。”云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话说出口前先退开数步,以防竹庭恼羞成怒要打人,“你本就是死局,只是杨玖没算计过天意,死的更早,你妹妹的死那是自作孽。”

“这是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生他的骨血,替他家延绵子嗣,分娩之时,却被他迫害,活生生的疼死。”竹庭果然勃然大怒,她大概当真不许别人说芍阁的不是,“你不怪他,却要说小芍自作孽。”

“她若无辜,那纪鸯算什么?”她凝视着竹庭,“纪鸯活该遭受她遇到的那一切吗?”她又退开几步,走到门口,准备状况不对伺机跑了再说,反正这是竹庭的家,是时候让成宫人这个嘴里的忠臣来尽忠了,但她要快乐一下嘴。

不知道竹庭到底哪句话说错了,还是每句话都不对,她对金墨所有的怨恨顷刻间朝着竹庭发作,“大概你原本也想为他生儿育女,举案齐眉,可能你也觉得,给他诞下子嗣,一切都会不一样,你们和乐美满,我这辈子真是自讨没趣。”

其实她知道,她能活下来全靠竹庭的怯懦,恨着温尔都,却没有杀生的骨气。

草原上,像她这样的孩子,要么不会被生下来,要么生下来也会死,在东之东,母亲从不养育违背自己意愿到来的孩子。

只是竹庭为芍阁的辩解让她一下子想起了金墨。

她继承了竹庭的怯懦,宁可让娜娜去练手,也不想让局面走到她不得不斩杀金墨的地步。

可她真的恨,真的怨。

金墨口口声声地说,无论宫规礼制还是血缘,她们都是亲人,是母女,是姑侄,却一次又一次的怀孕,每次给她点优待,一些长辈的疼爱,又会因为怀上孩子而转瞬即逝。

但所有人都叫她感恩,又说她脾气不好和整日里目无纲纪全因金墨的溺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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