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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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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母亲吗?”她问。

贞纯摇摇头,她袖手而立,一袭白色狐裘罩着玫红色裙袍,“我倒希望是,只是我和她没有亲生母女的缘分。”

双双注视着贞纯,又看向金墨。

最后贞纯选择三缄其口。

“我听过这个人,但不认识。”茉奇雅整理着她的衣领,鸦青的长发流淌过雪白冷色的腕,让发垂在背后。“想来这个人若在世,怕已经七八十岁了。”

“你记住这个名字就好。要是关起门说体己话,外人在场不合适。”贞纯又恢复了处事不惊的样子,“先散宴席,请宾客离去,再做他论。”

“可惜只有主人才能请宾客移步他处。主家的女儿也是客居家中,不方便开口。”

“那倒无妨,你是在室的女儿。”金墨沉默须臾,让了步。“只是你我孤儿寡母,瓜田李下,恐为人闲话,但那些人是你祖父的臣属,我不便开口。”

云菩垂眸看着描银青瓷的茶盏,这是祖父的遗物,就算在中州,这种器皿也是极难得的,朱门豪族才用得上。

她拷问自己,为什么那么草率地断定自己是重生?为什么不多方打探消息?

哪怕问问萨日朗,只要问上一句,核实一下东之东的白帐可汗是谁,她就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但她就是自视甚高,自大狂妄,以为前一世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命运惩戒了她,教导她,不要自以为是。

“那是自然,明镜阿姨也向我提过,时有官吏临盆在即,同僚相处之间多有不便,”她苦笑道,“我母亲很介意妻妾之分,中州的妻室,是高一规格的女奴。”她扣紧了茶碗,咬着嘴唇,尝到血腥味后才说,“那还是请从昔日承平大娘娘旧例。”她抬眼盯着贞纯,“我应当为您行个方便,将您的封地设在承平大娘娘陵寝,不过您远道而来,北地苦寒,还请你留在上城居住。”

她看向双双,“拟旨吧,各州郡及诸军官吏,由兵部传令,凡男子者,发遣回家,袭爵位者,择在世妻女姊妹,举荐更替。右丞相崔子清,赐自尽,赫连素言改任直隶总督,节制上城禁卫。自明年元旦起,新立年号太常。传喻周国,命周王太后他他拉诺敏从国礼,入内随侍,栋鄂东哥即日奉诏随行。”

她觉得东哥可以杀了——天杀的东哥可以死了,再不死她要疯了,如今她都要忍耐贺兰贞纯,当真一日都忍不了东哥和曾经提请东哥的崔子清,一次不忠,次次不忠,更不必说她父亲过世之后,崔子清从未支持过她一次。

但又屡次以大可汗旧臣、右相自居。

贞纯不阴不阳地说,“你们母女俩拖泥带水的,到现在才说句定论。”

“替我向明镜带个好。”金墨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云菩越来越生气,一来气自己过于自负,乃至疏忽大意,二来气不得不让步,三来气双双特别没眼色的追问。

“仰承皇太后慈喻?”双双问。

还好她生气的时候没什么小动作,只是单纯会在心里气鼓鼓的,“副主共命。”

她放弃,有实无名的情况下纠结这一层虚名意义不大,唯一的效果是她后来不得不把母亲再降为太妃。

她一刻都无法多呆,甩袖而去,临出门时叫住贞纯,“亲王自己拟个喜欢的封号吧,我没怎么读过书,怕不和你意。”

现在她可说不出来什么好话,更无法拟出好寓意的字眼,脑子里蹦出来的不是小猪就是小狗,小鱼和小鸟也不错,可以烤了吃。

出门她走了没几步就喘不上气,跌坐在假山上缓着,开始幻想,最好她离开后金墨和贞纯大打出手,抓花对方的脸,这才不枉费她这一番布置,特意把贞纯圈在上城,她阴暗地诅咒——打起来,快点打起来。

一门之隔,贞纯言笑晏晏的,“你为什么会抱有幻想,迟迟不肯下诏,就问你,你能操纵你的弟弟吗?那可是你亲生的弟弟……”

这句话引来金墨的勃然大怒。

她了解金墨,金墨真生气了从不会摆出难看脸色,只会摔东西。

砰地一声,金墨把茶盏摔出去,砸在她裙畔。

“还是那么沉不住气。”她笑着,“哦不,是禁不得说,老师素日里就常批评你急躁。”

“不想听你提到她。”金墨起身,“过世了,就让她消失吧。”

她无法忍耐跟贞纯同在一个屋檐之下。

天色暗了下来,夜色如墨,士兵如不透风的人墙,火把高燃,亮如白昼。

她转身上马,难得上山一趟,本欲疾驰而去,顺便散散心,又勒马,“明日到我那里去,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她很窝火,但也知是自己把局面搞到今日这般地步的。

自母亲生下温尔都后,她再无法信任母亲,母亲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她都无法相信。

自她将茉奇雅遣嫁,即便这门婚事未成,茉奇雅也会担忧二次出降,茉奇雅愿意跟竹庭回去探亲时她猜到可能会搞成这样,只是她设想茉奇雅会搞砸,届时需要她来收拾残局。

倒没想到母亲青眼有加的入幕之宾真的除了一张好看的面庞外,一无是处,不禁打,和他儿子温尔都一样,又废又蠢。

她能理解,但她愤怒。

若知今日,她不如在平息北华事件后就称帝,立茉奇雅做副君,给个明确的位份,不至于行局至今,她啼笑皆非地成了副君。

茉奇雅按过胸口,慢慢抬起头,“啊?”

“不要迟到。”她猜茉奇雅可能会改朝会时间,她觉得茉奇雅干得出来,因为这个小孩赖床睡懒觉,只要刀没架在脖子上,那是绝对起不来的,“辰时,七点,随便你用什么计时度量,准时到,不是午时,不是十二点,因为我十一点吃饭,听明白了吗?”

“行吧,七点就七点。”茉奇雅站起来,“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早呀?”她忽然又扑跪在地上,一口血溅出来。

金墨仓促下马。

云菩撑了撑地,“要不晚上吧。”又寻思了下,“要不后天吧。”她攒了攒力气,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再醒过来时发现金墨把她带回了家。

金墨很奢侈,床单下是用狐狸皮做的床垫,冬天躺在上边又舒适又暖和。

这会儿这里的金墨很像那个不太中用的金墨了。

如果是她的话,现在可能就趁机翻盘了。

但金墨煮了些吃的给她,“吃完东西再喝药。”

“这是什么?”茉奇雅伏在她膝上,眉眼稚秀,很像瘦小的宠物,惹人怜爱,但不强壮,只能饲养起来逗趣解闷,凑到碗边嗅了嗅,“是山药吗?”

“蒸的参。”她洒了些糖,把勺子递给茉奇雅。

茉奇雅想起来但没爬起来,抱着碗,躺在一边,“还是有点奇怪。好奇,忍不住依然想多问一句。”

“你是大姑娘了,也懂事了。”她索性把话摊开来说,“留你,自有用处,不杀贞纯,自然不能让你死,”她望着窗外深夜,罕见的承认,“我就是把事情搞砸了。”

她慢慢地叹过一息,道来,“你母亲善良又坚韧,我把她当成朋友,最后却害她疯了,至于你,我想做一个母亲,或师长,只是我无法做一个人的朋友,也无法做一个母亲,说这些,不是想与你做出母女和睦的虚伪样子,我母亲另育有一子,很多微妙的情绪我是了然的,既已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她转过脸,“我必行之事,即便我做不成,也需要身后有人去完成,所以,其实即使你最终输了,为大业记,我也会让你做副君的。原因很简单,我快六十了,纵然老骥伏枥,我也必须明确后继者谁。”

“要是我跟你一样,才十七岁,”她怅然地望着床帐上的花卉,“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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