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手上解阵动作又稳又快,一大团浓厚的妖气涌上来的瞬间,“咔”,铁门应声而开,他回手一拉,准确地找到了赵一柏的手腕,将人拉出门外。
袁术余光中房间内空空荡荡,再转眼沈清已经站在了门边,一手搭在铁门上,等他二人一踏出门洞,立即关上了门。
袁术站定,返身看见沈清正快速布了一个加固阵法。
他是什么时机出来的?明明自己拉赵一柏用了不到半秒。袁术下意识捏了捏赵一柏突出的腕骨。
“怎么了?”赵一柏问。
“没事,”袁术松开手,“你有看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吗?”
袁术这样的顶级术师,虽看不见妖气,但能敏锐地感知到妖气浓度的变化,刚刚那一瞬妖气浓度急剧上升,他专心解锁,都没有时间回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被赶过来。”沈清布完阵法,转身听见袁术发问答了一句,“没看清。”
妖气太浓,根本看不到后面是什么,但听声音是个多足的大家伙。
原本准备多拖几秒,看看那后面究竟是什么,但那团妖气刚扑上来,他就被谢宁带出了门。
对沈清的想法毫无默契的谢宁正站在铁门前,伸手拨了拨门锁:“啧,这个袁术可以啊。”锁开得巧秒,原先的法阵是被解开而不是破坏,异事局这些人有点本事。
脚下的震动没停,不止是他们出来这个房间,整个巨大的建筑中,不少方向都传来了很大的动静。
三人转身。
不知什么时候建筑中起了浓雾,跟黑色的妖气掺杂在一起,将曲面壁中间的景物彻底吞噬。然而这些浓雾只聚集在建筑中部,仿佛被一道隐形的围栏拦在了环廊外。
空气中的温度下降了不少,四周充斥着阴寒的潮湿感,头顶的光区也只剩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是在灯泡上包了一团黑棉。
没有人对此情景露出惊讶的表情,这里没有变化才不正常。
“‘那个东西’进食时都会产生这种雾气。”
赵一柏淡声道。
他转向沈清,“你看到的是新填进来的妖物,尸体清走了总要送新的培养基进来。我在焚化炉里见过各种妖物的尸体,基本都是【B+】妖兽类以上的妖物,而且排名都在类别靠前。”
“每个房间里应该有一条只进不出的通道,妖物被送进来时会受到某种刺激,处于妖气勃发的战斗或者防御状态,以激活房间内抽妖气的阵法。”
作为亲历者的赵一柏所推测的跟沈清的猜想相差无几,他转头看向铁门,谢宁似乎对赵一柏的话不感兴趣,斜靠在铁门上往里看。
铁门上的法阵对他丝毫不起作用,空气一般穿过浅粉色光晕笼罩着的谢宁,自顾自地运行。
沈清忽然想到,这么久以来,他只在研究室那回见过谢宁的妖气,除非他主动释放,否则一丝一毫都不会泄露出来。
赵一柏抬头望了望:“我们的目标是穿过光区,去建筑之外,这个高度只能用飞行术。”
这些环廊之间相距很远,按他所说,沈清先前猜测的夹层楼梯并不存在,要上去只能走中空的建筑内部,只是当中铁链林立错落,加上突起的浓雾,能见度不超过两米,稍有偏差就会偏离路线,飞行难度很大。
沈清走到廊边,看见最外围的那些铁链上有序流动着黑色妖气。
袁术猜到了沈清的想法:“不安全,那些铁链上有东西,很有可能只有在尸奴‘工作’时才会解除。”
他直白地做出指挥决定,“我们尽量贴壁上浮,遇到环廊就从廊底绕过去。”
这是最不会迷失方向的法子,只要是向上,就一定会到达光区边缘的某个点上。
听起来很像那群尸奴下来的方式。
赵一柏表示赞同。两人各自使用飞行术飞到上一层环廊廊底,然后如计划的那样,身体与廊底平行,贴着廊底绕过环廊,很快消失在沈清的视野中。
“你看。”安静了一会儿的谢宁出声,说完他倒退了几步,退到了沈清身边。
沈清顺着他的眼神指向,看到铁门的缝隙和那条方形的孔洞中漫溢出少量黑色妖气,慢慢朝外探出来。
谢宁抱着手:“阵法启动了。”
里面的那只妖物正在被抽取体内的妖气,他们能感受到它撞击在墙壁上的震动,四周的房间也接连产生了类似的动静,但没有听见它们的声音,似乎是被隔绝在内了。
“这些妖物会同时被抽干净么?”谢宁突然问。
沈清:“当然不会,不同类别和等级的妖物体内妖气的多少,妖灵的强弱都不——”
他看向谢宁装作认真发问的表情。
两人不约而同地迈出一步,远离铁门。
“贴壁向上有风险。”沈清说。
这座双曲面建筑中的房间少说也有大几千,在阵法启动时要是遇上正好死亡的妖物,很有可能踏入它们的妖瘴中。
陈放本身就是【S+】级,他妖瘴中的死物是个什么水平不好说,若都按他的意识留存来,那贴壁飞行属实属于给自己手动增加难度了。
“那你不告诉他们。”谢宁欠欠地碰了下沈清的胳膊,“哦~沈老师一肚子坏水儿。”
沈清懒得理谢宁的明知故问,他才不会承认是他给的提示。
确实要用飞行术,只不过不是向上,而是向下。
沈清往下看去。
他们脚下那层连接了最中间的八角铁盘,铁盘中间是一个桥墩大小的混凝土圆柱,只要他们穿过铁链去到圆柱下,再沿着圆柱一路飞行,很快就能到达光区。
但这样过去一定要钻进面前黏稠的浓雾中,危险性并不比袁术他们那条小——谁知道雾里面有什么?
沈清俯视脚下的黑色云海:“我们下去。”
“不管他们了?”
“要是他们运气好,说不定也能向上直达光区,”话是这么说,沈清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否则只要他们有点脑子,也会想到这一条路径。”
话没说完,沈清单手撑上栏杆,从环廊上翻了下去,坠入黑海中。他动作干脆,没看到身边的谢宁十分惆怅地收回了张开的双臂。
沈清屈膝稳当地落在八角铁盘其中的一个角上,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