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妖会,”谢宁歪头,“那是什么?”
沈清略微有一点惊讶,但很快回复平静:“你不知道?”
“不知道。”谢宁摇头。起码在他入土之前没听说过有这么个词,醒了之后他光顾着吃,哪里有空管什么狗屎玄学界。
不过沈清这点儿惊讶引起了他的好奇,好像他应该知道似的。
“全妖会是民间术师组织,历史溯源比异事局前身钦异司还要早,它里面不仅有不上正道的术师,还有非常多的普通人教徒,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见不得光的邪教。”
沈清语气毫无情绪,仿佛只是在跟谢宁做名词解释。
“全妖会成员是群癫狂的疯子,擅长拉拢人心,暗地里干的都是些违法犯罪的事,徐或沾上的应当就是他们。”
初出茅庐,心智不坚的天才驭虫师,理所当然是全妖会的吸纳目标。
这段时间灵坛提及徐或都会被快速捂嘴和删楼,那些人肯定也混迹其中。
谢宁问:“异事局不管?”
“类比维安部和恐怖组织的关系,常年冲突和交手,但后者被连根拔起过吗?更不用说这种不在明面上搞事情的邪教,”沈清垂眸瞥向他,“全妖会就跟躲在阴暗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除不尽。”
“啊。”
谢宁恍然:“所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他们干的。”
沈清不喜欢把话说死:“百分之九十。”
术师集会每年都要跟异事局报备,四舍五入也算是官方活动,敢跟官方对着干,还能拿出七百多年妖龄的妖瘴这么大的手笔,能想到的只有它。
沈清带着朱砂毛笔走到矮柜前,又将它们一一放了回去,他忽然看见手边的那几个格子乱七八糟,像是被人粗暴地翻过。
沈清往后退了几步,发现整个柜子的格子都是这样。
只有中部正适用于他们身高略微低一格的书格里,整整齐齐地并排摆着好几本书,而且都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走过去挑出其中一本翻了翻,上面记录的是各种妖兽异化的过程和数据,估摸着就是这间屋子的实验成果。
沈清又翻开另外一本。这本就学术得多,内容是异化妖兽相关的符文咒术,还有修正和改善提高的方法。
谢宁见他看得入神,从地上提起灯笼举高了给他照明,自己也凑到他胳膊旁边踮着脚看。
修长的手指一页页地翻过,手指的主人动作不急不缓,好像身处的不是诡异的妖瘴,而是静谧的林间竹屋,或者青灯黄卷的古寺。
谢宁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就没动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沈清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也不叫熟悉感,毕竟他在一千多年前并不认识几个人,深交的更没有,而且那寥寥可数的几个过客早就死了很久了。
倒不如说沈清的的举止行动和性子莫名很对他的味儿,安静又不算太安静,表面谦虚知礼,实际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坏水。
从那时候他暗戳戳地噎程延谢宁就看出来了。
“你知道抗药性吗?”沈清翻着书,突然明白了什么。
全妖会的胃口可不止是妖兽,他想起那天在火场听徐或跟那个大胡子的谈话,火场的那个人瓯很新鲜,但已经濒临死亡了,在ICU抢救了三天才勉强脱离危险,而庞平却在五脏六腑全被吃掉之后才死亡。
庞平对妖虫的承受能力非常强,并且靠妖气一直存活着。他和那个新人瓯之间存在的差异原因和解决方法,可能就在这堆书里。
这些珍贵的资料拿不出去,只能派人来用某种方式誊抄一份带走。
沈清怕谢宁听不懂现代词汇,正想跟他多提示几句,没想谢宁是个聪明的,只听了他这句话就明白了。
“你是说全妖会的人进入这里,首要目标可能不是抓妖灵。”谢宁点点格子里的书,“你怀疑全妖会想把这些用到人身上?”
“就算是这样,但……”谢宁疑惑道,“除非破瘴拿到妖灵,妖瘴是只进不出的,他们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沈清端详了他几秒,谢宁脸上还真是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要么是他在全妖会创教之前就成了研究院里那副样子,要么是他演技太好。
如果是前者,那这个自称叫谢宁的妖灵年纪比他估计的还要更大一些。
“全妖会起源于沅朝末年,”过了一会儿,沈清才开口给谢宁解释,“他们手里有一张妖图,上面标注了从古至今很多未被术师界发现的妖瘴,且由全妖会成员世代绘制。”
“当初未能破掉的妖瘴或者暂时不想破的妖瘴经全妖会的人调查过前因后果后被记录下来,绘制在那张图里,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动。”
这张图对普通人来说一文不值,但对术师而言就是无价之宝,只是它归属于邪教全妖会,除非是把全妖会全会歼灭,说不定有机会清缴出来,在现如今的这种局势下,他们连那张图的角都见不到。
异事局也想过深入全妖会,以非常规手段把这张妖图偷出来,但是派过去的人都没了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作为官方这样的行动又不光彩,没办法去讨要,只能按失踪人口处理。
几次失败之后,异事局也只能把它暂时搁置了。
“真是个聪明人。”谢宁一本正经地啧啧赞叹,“人只能活个几十年,眼光倒是够远的,全妖会的创办人估计也没想到给他的后世教徒留下了这么大的财富。”
沈清见他那副装出来的正经样子忍不住道:“是啊,说不定你就是这样被全妖会挖出来的。”
这虽然是一句揶揄,但其实也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谁知谢宁一口否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