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新川市中心医院。
褚士钦站在单面玻璃窗外,眉头紧锁地盯着里面病床上的年轻人。
病房内外布置了七八个术法和法阵,连带着隔壁两人,一齐处于整个医院最安全的监视和保护之下。
那人一动不动地躺着,手腕上插着针管输液,但面色自然,看不出病气。病床床尾的资料卡上写着“徐或”。
“褚科。”
褚士钦回过头,看见赵一柏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
“都没醒?”赵一柏朝病房内看了一眼,“这几个全是术师,怎么会吸入普通毒气昏迷。”
褚士钦冷哼:“不是毒气,那就是人为了。”
赵一柏:“我听说维安部的人在红外热像仪上看到了五个人,加上ICU那个,总共才四个,还有一个……”
“摄像头是坏的。”褚士钦说,“这条路查不着。”他接过赵一柏手里的文件:“现场有什么发现?”
“有。我们发现了陶罐碎片。”
褚士钦不用向后翻,赵一柏所说的碎片就在第一页,入目首先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东西说是碎片,其实用粉末来形容可能更接近。黑黄黑黄的一堆,扔在地上跟干土也没太大区别。
“炸得太碎了,”赵一柏说,“使用了妖气浓度检测仪器才一点点收集起来的,连夜做了分离复原和对比,检验科认定跟那具妖骨是同一批。”
既然是同一批,事情就严重了。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往这个话题下继续说。
赵一柏话头一转,语气中有些担忧:“上面附带的妖气很浓,他们怀疑这里面原本有妖气侵染严重的高级灵器或者妖虫。”
褚士钦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且不论目的,如果消失的那个人带走的是前者,最多是某个见不得光的术师收获了一件上好的灵器,但如果他带走的是后者……
那地方出来的妖物,万一控不住,新川市麻烦就大了。
褚士钦又扫了眼手里的照片:“通知加强妖气监测,有任何异常先控制,再调查处理。”
“好的。”
褚士钦继续往下翻,下边是医院里这四个人的资料。
赵一柏汇报:“这三个术师里边两个年纪大的都是孤家寡人,只有那个小的有东西可查。”
“徐或,二十二岁,昭市徐家人。”
“徐家?”
“徐家算是老派驭虫师世家,这一支术师家族不算大,后人目前大多走的是普通人的路子,家里如今的生意大头是药材,因传下来的养虫手艺对生意有些帮助,也没全扔,阳间药材阴间药材都卖。”
所谓阳间药材,就是治病救人上那些,至于阴间药材,那范围就广了,受众群体是术师妖物,所以这徐家,算是一只脚在玄学界里一只脚在外。
褚士钦:“既然这样,直接找徐家人问不就行了?”
赵一柏:“徐家人不配合,一听是徐或就挂电话了。”
褚士钦:“?”
“徐或的身份比较尴尬,”赵一柏解释,“他是徐家太爷一把年纪在外面……”
不用赵一柏多说,褚士钦已经翻到了资料那一页。
徐或是如今徐家前掌权人搞出来的私生子,按辈分算是现任家主的弟弟,徐家人都不待见他,养到他上大学,基本就不管了。
“要想查徐或,可能还要去一趟昭市。”赵一柏说,“下周末昭市有术师集会,徐家肯定会参加。”
褚士钦“嗯”了声:“我知道后勤部每年都要去集会淘货,这次你陪何泱泱去一趟,顺便查一下徐或的事情。”
“抱歉,下周末我有事。”
赵一柏很少拒绝工作安排,有那么几次原因都很统一。褚士钦沉默地看着他。
赵一柏的目光躲闪:“那天,是袁哥生日,我答应了要陪他。”
“知道了。”褚士钦整整手中的文件,他想了想,“那就宋明阮吧,苗凤要考试了,最近不会有双人任务,他闲着也是闲着。”
“还有那个沈清,让他们留意一下。”褚士钦微微皱眉,“说不定会在集会上碰到。”
同一时间,商圈大街。
沈清提着一纸袋香草泡芙和一纸袋Q心麻薯站在马卡龙店侧面,套着程延壳子的妖灵蹲在他腿边,捧着一个半只小臂粗的烤红薯大啃特啃。
这是祂刚刚在“大”和“甜”之间纠结了五分钟之后的结果——大的买一个,甜的买一个。
甜的那个早就在过来的路上吃掉了,大的本来还能多留一会儿,可是店员礼貌地拦住了祂:“先生,请您吃完再进店。”
祂愉快地接受了建议,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场面。
沈清看了祂一眼。
这只妖灵吃东西很有条理,虽然着急进店,手脸和嘴边也没沾到一点儿食物渣滓,之前应当是个很讲究的人,但丝毫不顾忌形象,又有些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