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药童前一日等到晚饭时才前来取木桶,当日为何如此着急一大早跟来,现在看来,都是疑点!”
见灵龟依旧沉默,秦川继续补充。
“您需要找一个方式离开太苍山,若是以药童的身份定会遭到盘问,并且身处”灵眼“的监视下,需要另寻办法。
还有一个问题,您不巧撞见了我和掌门,说了几句话,如果我日后遇到药童提及今日之事必会穿帮,所以您找了个隐蔽之处,又化成了我的模样,将车推回了药圃,并学着我早上说过的内容重复说给药童。
您也许正准备以我的形象下山,却碰到了执法堂派来与我接头的师妹,我不清楚其中缘由,或许是您真的一时好心,便决定改借执法堂弟子的身份随我一同。
而您之所以主动跟着我去药圃,也是因为怕我问得深入,发现端倪,于是在药童准备细细详谈时出声打断,催我下山,并在这一路推动我尽快寻到老石头,这样一来您便可以轻松找回自己遭窃的灵物。”
“前辈,我讲完了,您可还满意?”
灵龟没有言语,秦川只觉得四周灵压逐渐褪去,眼前的红衣少女似乎又变回了一开始那个温吞的龟龟师妹,她沉思许久,才开口感叹道:
“你刚才所言,就仿佛亲身跟随了老身一路......你莫不是做了弊,昨夜找掌门那老头翻阅了所有的灵眼记录?”
“......前辈说笑了,昨夜我在勘察客栈的现场,并无时间。”
今天先是公堂之上论证客栈凶案,接着又分析了灵龟失踪的来龙去脉,秦川从未一连讲过如此多的话,骤然停下,才觉口舌干渴,唇瓣渐麻,他收起案卷,深深呼出一口气。
“晚辈方才一时情急,才对前辈出手,还请前辈宽恕,既然前辈只是为了寻回失物,晚辈愿协助您尽快追捕老石头。”
“你分明昨日还劝我不要心急,现在又怎的积极起来?”灵龟有些失笑。
“......失物寻回,前辈也好早日回太苍山上。目前掌门一力隐瞒灵龟失踪之事,却不是长久之策,晚辈也是为了师门和前辈着想。”
秦川现下只觉得这趟出行的目的变得简单明了的起来,昨日本来一直惦记着灵龟的去向,如今真相大白,自己只要配合前辈一路将人寻回,只要过程顺利,自己说不定还来得及赶回去参加茵兰会比......
还好灵龟前辈刚才虽有愤怒,却也讲道理,看上去应是原谅了自己的无礼举动。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不明。”秦川试探问道。
江梦归眨眨眼睛,语气如寻常少女般轻快,“我如今既化了身形,你便当我是小师妹便好,不要错了称呼,令旁人生疑。师兄有何问题?”
“您为何令荷花池的小龟们引起骚乱?是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啊,”少女御剑而起,鲜红的衣袂飘上秦川的头顶,声音由近及远地飘走了,“在山洞里憋了太久,与外面的小东西们打个招呼罢了。。”
打个招呼?前辈打招呼的结果,便是令他当着师弟们的面在荷花池子里摔了个屁墩。
秦川并不觉得有趣,他心中暗自叹气,这位灵龟前辈似乎真的在山上憋坏了,只希望这一路她不要因着性子闹出事情才好。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江梦归也不再假装落后半步的样子,一路游刃有余地在秦川身侧御剑而行,二人趁着夜色补上了白日里耽搁的行程,直到天色微亮,他们从陡崖间穿过晨雾,两座一高一低的山峰陡然出现在前方,两峰之间,天水一线。
江梦归的身形慢了一些,神色略有迟疑,秦川转身询问,“前辈,怎么了?”
“此处我年少时来过,似乎不是这般模样。”
闻言,秦川调出地图,“此处是春娘山,脚下河流为洛水”
“名字是其次,”江梦归指向不远处两座相隔一线,一高一矮的山峰,“但在我的记忆中,应当只有一座山。”
“相传一个叫春娘的女子进山为孩子采药,却一去不回,他的儿子舍应后来遇仙人得救,修炼百年后重回故里,方才感应到母亲的魂魄困于山中,便一剑将山体劈开,解放了母亲,于是自此高的那一座依旧叫春娘山,稍矮的那座叫舍应峰。“
“这些凡人惯会瞎编,舍应可不是......”江梦归本想摆出前辈的姿态评价一番,不知怎的又住了嘴,秦川不禁问道:“反正这都是流传千年的传说了,前辈方才说的年少之时....具体是何年月呢?”
江梦归慢悠悠地回答,”我大约记得当时人间分出了二十多个国家,我实在记不清都有什么名字。我那时还去过一个非常广阔的,一边是红色,一边是绿色的湖。“
人间王朝里,纵有分裂与统一,在有史料可记的五千年里也没有分裂了二十多个的情况,唯有传说中天祖曾生活在人间的久远年代有此传说,但也无从考证了。
至于她口中那片湖,或许是四千多年前已经干涸的火玉天湖。
难道前辈果真活了如此长久?
“看你的神情,仿佛在质疑我的话,老身确实已在人间度过万年岁数,只不过见得太多了,又在你们太苍山悠闲度过了千年,记性便不太好。”江梦归语气似有不满,“你若想问些上古遗事,我也可以多花些日子努力回想。”
秦川有些明白了,万年时光产生的记忆实在庞大,打个比方,龟的脑海就像一间屋子,它将重要的,时间近些的记忆摆在外面,其余过于久远的冗杂全部随手塞在仓库,若要真的回忆,再慢慢翻出来。
如此说来,此番出行他应当与灵龟前辈混熟,如此可以请她帮忙回忆些上古剑法。
掌门,感谢您派我下山,才有了如此机缘。
秦川心中十分感恩,若不是御剑在半空,他真想朝着太苍山的方向拜上一拜。
江梦归并不知秦川心中所想,只是催促着,“罢了,我也只是见了此处风景,稍有感念,一会儿会落雨,我们抓紧时间。”
果然还未等绕出春娘山,天色便阴沉沉盖了下来,点点雨水从云层滴落,有逐渐密集的趋势,于是二人缓缓降低了高度寻找歇脚之处。
他们已经连续御剑飞行了整整一夜,虽然江梦归无所谓,但若再要秦川一边捏了避水决一边飞行,消耗实在太大,不如及时避雨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