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横行,众女却不闪不避,任凭剑气将其周身划出条条血痕,仍旧笑靥如花地贴上来道:“公子,看到这儿来呀。”
不对,封澄心想。
灵视符未取,如若是魔物,被灵器这般刺伤,必然能看到伤口处魔气窜出,而这数名女子的周身伤痕,竟然全部都是血液!
赵负雪想必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他当即住了手,目光看向封澄,封澄冲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静观其变。
说来奇怪,众人虽然痴缠,却未曾动手伤人,只是拥挤着二人,剑气横行之时,一女子的手忽然就触到了封澄手,封澄一抬眼,便愣住了。
一滴泪珠,从女子的眼角滚出。
那木牌上的万艳同悲,是什么意思?
封澄心下忽然一咯噔:“赵公子,这些可能是第二条法则,不能动手,我们走!”
赵负雪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带着她飞掠而出,径直向楼梯处疾驰而去,二楼众女扭曲追上,封澄回首一看,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看这众人姿态,竟像是被拎着前行的木偶人。
走廊长得好像看不到尽头,赵负雪道:“这路走不到头。”
见鬼,碰上鬼打墙了。
封澄咬牙,抬起手来,向前击出一记灵力,谁知灵力竟然泥牛入海一般,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想了想,她忽然灵机一动:“赵公子,去上次那个全是修士的房间!”
赵负雪道:“好。”
二人转头便向那屋奔去,后面跟来的众女见状,笑得似乎更加开心了,叽喳嘻哈,声音竟然像是比从前更大了些,赵负雪道:“为何要去那个房间?”
封澄果断道:“修士皆死于此地,此地必有古怪,它要破这个鬼打墙,也只能从那个房间下手了。”
赵负雪震惊得话都多了;“就这么粗糙地断定了?万一是地魔对那个房间擅入必死,专门用来停尸呢?”
封澄:“所以也就是赌一下,不然怎样,在走廊里兜圈子吗?”
赵负雪对这妖女的些微改观霎时烟消云散了。
这妖女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不光疯,还又疯又爱赌,不光赌,还一赌就是命。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停放修士尸体的房间,此时众女也在后面追了过来,避无可避,封澄猛地一脚踏入。忽然间,众女随二人而跳进去,只听嘻哈一声,众女霎时不见了。
封澄松了一口气:“看来暂且是赌对了。”
不料一回头,赵负雪周身竟凭空多出数道血痕来!封澄当即变了脸色,一把拉过他:“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赵负雪并不习惯封澄的接近,还是下意识退后:“皮肉伤。”
封澄不信,一把拉过他的手臂便要检查,赵负雪反抗不能,只得被她拉开了袖子,只见他白皙皮肤上,道道血痕叫人触目惊心。封澄细看却觉不对:“这伤口怎么像是见素剜出来的?”
见素的剑痕,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从前她仰望着师尊,无时无刻不想追随着师尊的脚步,就连随身佩剑也命人模仿了赵负雪的见素。
只是后来,此剑被她束之高阁,她转而用起了战场上更顺手的长木仓。
思及此处,万千情绪又涌上心头。封澄想也不想,撕下干净的衣物便为他包扎。赵负雪垂眸看着她,忽然出声道:“你……于宝华楼风月阶上,是怎么想的?”
为何选择他活?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封澄不假思索道:“我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出事,无论如何都不会。”
赵负雪错开了视线,轻咳两声,猛地收回了手:“……”
如若细看,便能看到赵负雪的耳畔有一缕悄悄爬上的绯红。
封澄反正也包扎完了,赵负雪抽手便抽手,她见到赵负雪身上伤痕,心中也是有数了,恐怕这便是万艳同悲。
若是在外面伤了众女,众女会在伤人者进屋的同时,将所有伤口尽数奉还。
倘若是有人在外面杀了人……
封澄瞄了一眼屋中的尸体——那千奇百怪的诡异死法,便能够解释了。
这些人皆是死于自己的灵器之下。
想明白这点,封澄不禁对这位地魔的恶趣味大为叹服。
万艳同悲。
足以操纵生死的法则,躲藏于幕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正在此时,第三层楼的楼梯,在二人的面前徐徐铺下来。在一众的尸山血海中,这条梯子分外耀眼,也分外荒谬。
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丢在了无间地狱。
三楼传来女子的娇笑声:“能活着找到这里的人,不多。你们两个,便上来吧。”
封澄冷笑一声,道:“请我上去,可是自寻死路。”
女子哈哈大笑:“请。”
封澄一拽赵负雪的衣服:“走。”
可足尖踏上楼梯的刹那,熟悉的痛楚再度从心口钻出来,封澄唔了一声,险些软了腿。她盯着楼梯,道:“这楼梯,有古怪?”
女子曼声道:“古怪?我这风月阶共有两层,这二楼风月阶,可是世间少有之妙物。”
转眼她又笑道:“情根深种,妄念如影者,千百倍地蒙受此心之痛,无心无情者,可全身而退,这有何古怪?”
情根未除,妄念如影?
封澄只觉得荒谬无比——她活了快二十年,心静如水,何有情根,何有妄念!
从魔物口中听到这句话,封澄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