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在魔界查出什么,没有谁会告知青岚,他也不好奇。
只是恒阳回碧云山后,很快那俩人族弟子迎来他俩的宣判——打入人界、重入轮回。
据说是齐云的主意,他讨厌人族,说要让人族弟子哪里来哪里去。
为以儆效尤,碧云山众弟子皆往观刑。
青岚也被华微拖着去看热闹。
华微如青岚所料,没两天便恢复成斗志昂扬的模样,显然是想明白了。于是,也会想方设法的将青岚和恒阳凑一块儿“培养感情”。
自天柱倾颓、建木断裂后,神、人、魔三界仍然有通道连接。
譬如眼前的轮回台。
云海之中一方漩涡,仙人落入肉身会被其中的罡风绞杀,魂魄则会被无形的力量抽出并洗去记忆、灵力,投入某个未生出灵智的凡间胎儿体内。
胎儿不一定是凡人胎儿,也有可能是兽类,老虎、狮子、狗熊、猪、牛、羊、老鼠……
修为太弱,变成蚂蚁也有可能。
彻彻底底,一丝灵力也不存的新生。
轮回台非神族造物,天地初分、三界成型时就存在了。神族发现它、利用它,并因其功用与六道轮回相似,以“轮回台”名之。
凡天地孕育之物,超脱三界,不为神族所控。若神仙不小心跌入轮回台,也只能自求多福。
这是意外之后恒阳第一次看到青岚,一看到青岚,恒阳便耳朵发痒、手掌发热、手背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起。
从青岚身后蹦跶出一个华微,华微牵着青岚的衣袖,往恒阳的方向拽。
“阿爹!”
恒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连数步,没发现退无可退,竟一脚踏空,身体往后倒去。青岚反应快,长臂向恒阳伸出,眼看就要抓住恒阳。不知为何,恒阳凌空的身体奇特的往旁边微缩,硬生生避开青岚的接触。
后方虚空,轮回台内外灵气涌动,盘旋成涡状,生出一股奇特的引力,将恒阳往漩涡中心牵扯。
青岚怔住。
鸿翎惊呼:“恒阳——”
华微松开青岚的袖子,惊慌失措的扑向恒阳。站在恒阳身侧的昳彩比她反应更快,敏捷的飞身而下欲抓住恒阳。
恒阳凝聚灵力,托着华微送上轮回台,看见青岚抱着华微才放下心来。
在轮回台吸力的作用下,恒阳连同昳彩一块儿消失在霭霭云气中。
原本要被推下轮回台的三名凡人弟子瑟瑟发抖。
众神目瞪口呆。
“人族贱如蝼蚁,却不愿像蝼蚁一般悄然无声的活着,总是千方百计追求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饿肚子的时候想吃饱,吃饱了又想要珍馐美味。没有孩子想要孩子,有了孩子又要儿子。吃饱穿暖了想当官,当了官又要当更大的官。自己文不成武不就,整天逼着子孙后代上进努力。别人没有的东西自己没有也无所谓,一旦别人有了自己没有就嫉妒发狂。人心丑陋、贪无止境,偏偏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只能徒然使鬼蜮伎俩,然后落得一场空……这难道不可笑?不讨厌吗??”
“而你——装出一副与世无争默默无闻的模样,其实骨子里也一样欲壑难填。凌霄对你有愧,恒阳光明磊落,所以你能骗过他们。”丹愫神君眼神犀利。“但你骗不过我,你最好能装到死的那一天,否则我定叫你生、不、如、死!”最后四个字含着法力重重地击向青岚。
青岚强忍着不适,恭顺俯首。
这番话发生在凌霄神尊离开后。
恒阳与昳彩坠入轮回台,肉身被鸿翎等羽族大能施法拉了回来,然为时已晚,魂魄已投入人间。
神族视肉体凡胎乃束缚灵魂的牢笼。盖因神族之魂进入凡胎,免不了要尝尽红尘的生老病死嗔痴爱恨。总有神仙看不透红尘孽障,肉身衰亡重归神界后境界大大衰退,灵力几近于无。
凌霄神尊为恒阳推演,情况不算太糟。
“恒阳此番会有些坎坷,但最终会安然返回仙界。”凌霄神尊告诉丹愫神君。丹愫虽担忧爱子,却也信任丈夫。当下不再发怒,听凌霄神尊道恒阳会在凡间吃苦头,立即便派了羽族族人去凡间照顾恒阳。
鸿翎长老甚至愧疚道他愿亲至凡间,被凌霄神尊劝止。
“虽然恒阳如今被困在凡人躯壳中,既无记忆也无法力。但他毕竟是凤凰真神,遇难自会呈祥,不必太过担忧。他在凡间或许会另有一番机缘也未可知!”
“你们都太关心恒阳,关心则乱,反而对恒阳不好。”
话虽如此,丹愫神君唯有恒阳一个独生爱子,再怎么也无法坐视恒阳在凡间受苦。
她恨不得立即让恒阳神魂归位。
想到若非齐云的馊主意,恒阳也不会遭比劫难,凌厉的眼神不由得飞向齐云。
齐云身躯颤动,跪下请求:“求神尊允许齐云下界护卫恒阳师弟!齐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弥补过错。”
丹愫神君的灵力往齐云身上的一拍,齐云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凌霄神尊喝止妻子。“好了,齐云并非有意,何必如此!”
凌霄神尊见妻子神情郁郁,加之自己亦担忧恒阳,遂道:“夫人实在放心不下,就让青岚也人界吧。”
他说,青岚本是凡人,在人界生活过许多年,熟悉人界种种,最适合保护恒阳。
丹愫神君神情有异。
凌霄神尊已招来青岚,寥寥数语告诉青岚缘由。
青岚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青岚定然会看护好恒阳仙君!”
凌霄神尊颔首道:“你与恒阳关系特殊,本君相信你会看护好恒阳。不过你当谨记——凡人虽然没有灵力,但却是天道生灵,若你在凡间仗着法术肆意干涉凡人命数,你也会遭受天道的反噬。切记!”
凌霄神尊交待完,丹愫神君表示她还有话想叮嘱青岚,便在凌霄神尊离开后说出一番疾言厉色。
青岚未将丹愫神君的话放在心上。此去凡尘,当是以“看”为主,“护”为辅。凡人的坎坷青岚不担心,他只担心有人会捣乱。
自恒阳跌落轮回台,他便没见过华微。往常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忽然就连影子都不见了………不是在作妖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