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午夜,维尔图人的领地仍然燃着篝火,几名战士们在周围巡逻。
除了木柴燃烧的声音,以及树林的鸟叫虫鸣,整个世界一片宁静。
急促地马蹄声惊扰了这份寂静,也让巡逻的战士精神一震,握紧武器。
这些武器,一部分是克劳拉在城池里低价买来的过时武器,经过他们自己的修缮,另一部分则是这一路上,他们打磨的石制武器。
克劳拉从窗户探出头,口中高喊着:“维尔图的勇士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见到是她后,战士们仍未放松警惕,因为在马车后,紧紧跟随着几匹马,马上的骑士们并非他们平时熟悉的装备,更别提这些人手中举着的武器。
再次险险避开箭羽后,克劳拉难得不顾贵族礼仪,说了一句脏话,这些粗鄙之语都是她从宴会上那些贵族男性口中听来的,尽管她从来没使用过。
这些人对她如此穷追不舍,看来是不确定她与伊登的死亡,不会收手。
幸运的是,克劳拉一开始担忧过的,维尔图人不会帮助她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她们顺利地进入了战士们的保护圈,伴随着一阵号角声,战士们发出震天的怒吼,这让尾随克劳拉的杀手们勒马,选择了撤退。
一位战士前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克劳拉认出他是最初在塔身边的那位中年男子,名字她记得应该是漠。
“我们遭到了伏击,领地里出了叛徒,父亲原本的属下都不可信了,现在我唯有寻求你们的帮助,我会付出应有的报酬。”
克劳拉言简意赅地将情况说明,也做好了维尔图人会提出过分要求的打算。
现在情形与之前不同,她只能依靠维尔图人,并且在伊登回来前,回到领主府,弄清楚具体情况。
漠并未有任何不尊重的行为,相反他见到克劳拉在火光下平静而坚毅的神色,以及她衣裙上大片的赤红,神情一肃,“少主不在,我们会迅速请示大母。”
“不用请示我了,现在立刻为希姆大人展示你们的强大吧。”
漠的话音刚落,祭司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意外。
克劳拉不确定她是否早已预知到这一切,她神色复杂,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只是向她行礼,并说道:“感谢维尔图的帮助,事后我会倾尽一切回报你们。”
“我们时刻准备着,为您提供帮助。”祭司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意,克劳拉深深凝视着她,这又是所谓的命运指引吗?
维尔图族人需要一些时间整备战士们,克劳拉回到马车,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换下裙子,穿上更轻便的骑马装,并穿上原本为伊登准备的锁子甲。
“小姐,安娜与伯爵阁下呢?”雪莉上车时,只看到克劳拉与帮助她整理铠甲的菲米娅,她紧张极了。
“他们回女巫岭了,”克劳拉将头发简单地盘在脑后。这是她第一次穿上锁子甲,很沉重,但莫名地,她很喜欢这份重量,
“菲米娅,你觉得到底是为什么,他们非要杀死我。”
骗子提到流浪骑士隶属于温斯顿公爵,出于对他手下战功赫赫的骑士们的尊重,她派出了更多骑士。
再加上她离开领地前一天,温斯顿突然来找她,并与她发生冲突,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
但克劳拉相信温斯顿不至于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除去她。只要他想,一位位高权重的摄政公爵,有的是手段可以让她消失。
“他们要杀死的不是您,而是一位王子妃。”菲米娅很肯定,若是针对伯爵阁下,那最初的那发弓弩就会对准伊登,而不是克劳拉。
但杀死克劳拉的理由,也就只有她这份准王子妃的头衔。
杀死一位准王子妃,并栽赃嫁祸给温斯顿公爵,王子会和他闹翻,也或许安德鲁完全不在意她,至少会让他们之间有隔阂。
背后的得利者,这么看起来多半是国王陛下,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看上王子妃位置的家族们,但克劳拉又觉得这也很不对劲。
维尔图战士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克劳拉打开车门,离开前,她回头命令雪莉与菲米娅待在维尔图的营地。
随后自己骑上马,义无反顾回到那片黑暗之中,只是这一次她身后多了五百名维尔图的战士们。
不仅仅是锁子甲,连佩剑克劳拉都是第一次,王都的贵族淑女们平日里绝不会接触这种武器,她们总是聚在一起讨论文学、讨论爱情、讨论年轻的男子们。
艾洛薇曾经说过世上拥有擅长骑射的女子,这些女子只是恰好不是王都的贵女中的任何一位吗?
不止这些贵女们,克劳拉从未见过除维尔图女战士以外的任何一位女骑士,难道只是帝国的女子恰好都不擅长骑射吗?
“承认吧,克劳拉,在这个国家男子和女子是不同的。”艾洛薇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伊登说得没错,她改变了她。
现在克劳拉要打破这些,解决完眼下的麻烦后,克劳拉下定决心绝对要学习剑术,她再也不想危险来临时,只能躲在马车上,任由他人宰割。
很快,他们就与奋战的狮鹫骑士们汇合,联手解决剩下的敌人。
维尔图的战士不负其名,只要不砍下他们的头颅与四肢,刺破他们的心脏,他们就像毫无痛觉一样,一直如野兽一般厮杀着。
一直隐在云层中的月亮,终于探出了头,月光洒落下来时,不久前穿上锁子甲与佩剑的兴奋一瞬间冷却下来,克劳拉望着眼前的一切,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