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位于酆都城外一百多里,流经凤翔府,是颁洲的临界河流汇入处。
一行三人步履蹒跚的来到茶棚,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也不知道是谁哀叹了一声。
“这些山连绵不绝,且地形复杂,要找到何年马月才能找到……”
上茶的伙计闻言凑了过来,露出讨好的笑容。
“几位客官,是来此处寻什么?不如说出来,我虽不是什么万事通,但好歹在此处住了几年,也算是熟悉,说不定能帮上一把。”
其中一直埋头啃胡饼子的圆脸年轻人抬起脑袋,嘴角沾满了芝麻碎渣子,未语泪先流,哽咽道:
“家里有人病了,起不来身,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后来听一个游方的道士说,渭水河畔有一道观,灵验无比,只要潜心跪拜,就能平安除疾。”
茶摊伙计听的一愣一愣的,他本想着顺口问上一嘴,却不曾想到遇见这等悲惨之事,一时间竟有些接不上嘴。
柳雨见状忙打着圆场:
“渭水长阔,附近山峦起伏连绵,这一路走来我们也瞧见了不少道观,打听了不少人,却没一个是如游方道士所说的道观。还劳烦您仔细想想,附近的道观里有没有个叫四方的道人?”
伙计一愣,指尖不自觉的挠了挠眉头。
正如柳雨所说,渭水河畔河道宽阔,两旁山峦叠嶂,百姓依水而生,故而村庄交错纵横,人多的地方,道观自然也多,若真一一数过去,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这厢,伙计正在为难之际,旁边桌子坐着的一个老翁开了口。
“你们说的,莫不是长生道观叫什么方的道人?”
马大燕一听有门道,饼子也不再吃了,立马凑了过去:“您知道四方道人?”
老翁被她吓了一跳,身子后仰,差点儿跌落下去,身后一双手臂稳稳的拖住了他,回头一看是三人中的一位年轻小伙,长得清秀却寡言,衣衫包裹下是有力强健的躯体。
马大燕探着头不依不饶:“快说快说!”
老翁无奈,只要开口:
“我也只是听说,在白水村附近有一座长生道观,不过这道观并不出名,也没传出过什么灵验的名声。之前我也从未听闻过,不过是前些日子说是来了伙儿山匪,他们穷凶极恶,把半山腰一户富贵人家的庄园仆从全都掳杀了…….”
老翁说着,也不由得遍体发凉:
“听说血腥味浓的很,等到了第二日山脚下的村民还能闻见。也不知这群山匪怎么上去的,明明上山的桥已经断了…….连带着长生道观也糟了殃,你口中的那位叫什么方的道长,也受了伤。”
马大燕一惊:
“死了?”
老翁摇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他能在山匪手中活下来,也算是有大运道了,如此,长生道观才算有了些名气。”
一壶茶水下了肚,马大燕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歇,心里边已经拿定了主意。
等店伙计再来添茶水的时候,只见几枚铜钱放在桌上,三人早已经没了踪迹。
……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处的阴暗山阴中,长生观灯火通明,从上山的石阶一直到观中大殿,灼灼灯影橘红璀璨。
香客零零散散的朝着山下走去,直到送走最后一批人,看守门院的小道士打了个哈欠,恹恹的插上门拴。
不免对着身边人抱怨了几句:
“四方师叔这一伤,倒是给咱们这小观带来了些香火。就是苦了咱们,本来整日清闲,如今倒好,陪笑脸的忙来忙去,银钱与清闲时一样,分文未涨…….”
他正喋喋不休的说着,便听身后传来清晰的扣门声,同时还有男子的轻声问询。
“四方道人在吗?”
守门的道士一脸无奈的摊开手,神色已经不耐,又是奔着四方道人来的。
“天黑了,明日再来吧。”
他不想理会,只想快快把人打发走。
忽而,门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道人,您行行好,我们不远万里来此,就是为了见四方道人一面,求您发发慈悲,把门打开,为我们通传一声吧。”
这声音还带着丝丝哽咽,后来竟抽泣了起来,另一个小道士不忍,扯了扯他的衣袖。
守门的道士无奈,只好憋着火气,‘腾’地一声把门打开,一照面便瞧见一张圆盘大的脸贴近自己,吓得他一个后仰摔倒在地。
嘴里还不断的乱喊:“盘子成精了,盘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