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如果实在觉得为难的话,可以拒绝我吧。”
沈延卿没有抬头,也没有停顿:“学姐,我已经来了。而且,不为难,毕竟学姐你除了是我老板,还是我朋友。”
是相处多年,依然能没有走散的朋友。
人来人往,缘聚缘散,都是常态。也正是如此,相处得来的朋友在身边时就格外值得珍惜。
“扮演学姐男友去相亲这种体验感觉其实有意思的,等老了以后回忆一下应该会更很有趣吧。”
温和的言语抚平于挽岳几日来的焦躁,车厢短暂的安静下来。
沈延卿仔细翻看资料,那位“情敌”的年龄、身高、体重到兴趣爱好在资料上写的非常详细。
平心而论,对方的各种条件都可以说和于挽岳门当户对,甚至更甚一筹。如果照片不是骗照的话应该也挺符合于挽岳审美的。
最大的问题,大概是对方的职业。
“监察…隶卫?”
延卿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职位,可他在第一时间想到很可能与之相关另一部分人群——特殊能力者。
————
百年前,001号具象化污染源“蓝月”率先出现在天空。
部分人在直视蓝月后产生幻听,耳边似乎听到无穷无尽的噫语,变得举止疯狂。随后几天,数条空间裂缝陆续在世界各地显现。最大者蔓延数里,最小的只是一间房门的大小。
空间裂缝只维持了短短几日,却把“秘境”的存在带大众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些被卷入秘境又侥幸返回的人们,则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批公开的特殊能力者。
自那之后,污染、秘境、神秘传承甚至巫师术法、基因改造都从故事传说变成人尽皆知事实。
如今天颂的特殊能力者所占的人口总数达到了百分之七。
能力们不必像普通人一样完全依赖界壁抵御污染,也不会长时间留在保护市内生活。
他们有机会认知更为真实辽阔的世界。运用自己的能力得到更多的资源,也面对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危险。
而据沈延卿所知,于挽岳的母亲就曾经是一位隶属天颂国家部门的特殊能力者。
“她也许是保护了城市的英雄吧。”
“我记忆里她总是很忙。几个月、几个月的消失,哪怕出现在我面前也不会跟我说任何一点有关她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保密条款,让我连她去哪里做什么也全都不知道。最后……”
记不清是小学还是初中的哪天,一个阳光不够温暖的夏日,父亲沉重的拥抱,母亲不会再回来的消息。
悲痛、委屈、再怎么渴望的呼唤也不会得到回应,强烈渴望和负面情绪是污染滋生的温床,容易被异空间诡异之物定位到的锚点。
那并不是能轻易遗忘,平静回想的过往。更糟糕的是,根据神秘的法则定律,一旦打破认知屏障,超脱常识的事情往往会彼此吸引。
这就好像小说动漫的主角卷进某件事情开始便会越陷越深,很难恢复平静的生活。从另一个角度说,一个特殊能力者的亲人朋友也往往更容易触及到超凡世界。
“学姐你认为你相亲对象所谓的‘一见钟情’真实目的会和阿姨有关?”
一段并不算漫长的沉默。
“我不知道。我其实也不太关心。我知道我父亲希望我继承母亲的意志,去寻找她的痕迹,找她离开的真正原因。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已经不想再和这些事情扯上联系。”
想远离悲伤事情,逃避让她悲伤的过去,更不想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美好带上旧影。
于挽岳面向前方好像在专心开车,目不斜视:“沈延卿,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当个逃兵?”
沈延卿微顿:“这是人之常情。”
很多事情,都是人之常情,谈不上对错。
不能站在同样的角度,就不能看到相似的风景。
不能相互理解的存在,又是否有那么一个刹那感到寂寞和悲伤?
沈延卿不是一个靠着想象就能和他人感同身受的人,他只是正好看到街边店铺的招牌:“学姐能在前面路边停一下车吗?”
于挽岳心里那点波澜起伏被他突然的提议打断:“哦,好。停车干嘛?“
“今天云曦回来,我不能去接她,打算给她买束花带回去。给学姐你也带一束?”
相识多年,这是沈延卿第一次要给她送花。于挽岳知道他没有其他意思,可微风勾动那些也许曾经存在又在岁月中消散少女心事。
声音也不禁柔和起来:“给我带花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你拿束花就能哄开心的小女生。”
一直扮演书架的橘猫先生懒洋洋的抬起一边眼皮。
“这个季节里雏菊和鸢尾都开的很好。”沈延卿按在猫猫突然竖起的耳朵,对着于挽岳认真解释:“学姐不想要的话,可以送给你那位奇怪的相亲对象。收到鲜花大多数人都会开心些。”
迟到多年春风卷起一片飞沙走石。于挽岳绷着一张脸,整理自己风中凌乱的刘海儿,一边发誓再对沈延卿这样的无意识空调抱有任何一点风花雪月的幻想,她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