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听筒里先传来泽维尔模糊的哼声,安德烈一听,就知道这是又没起床的意思。
以前他也和泽维尔一个作息,可自从来了A市和林烬一起住,每天生活规律得令人发指。
现在再一看泽维尔这德行,他嫌弃地啧声:“懒死你得了。”
泽维尔想干脆把电话挂了,又知道惹安德烈发疯会更麻烦。他只能强迫自己醒过来,语气很不好,但仍如实回答:“让老周在外面找了个人帮忙背着,现在我已经是水站的搬运工了。”
安德烈记下了,又问:“名字呢?”
泽维尔伸长了胳膊,从桌上摸过来打印的资料,“刘旭,二十三岁,C市文兴镇刘家村人。”
把做好的资料告诉了安德烈,泽维尔总算是清醒过来。但他还是不想起,躺回到床上,问:“你是在那边摊上事儿了?谁牵头查的你,有没有头绪?”
“我能有什么事。”安德烈呵笑出声,一脚踹在了旁边的花坛上,疼得他想要倒吸凉气,又碍着面子不得不忍耐住。“你们不用管,我自己搞定。”
安德烈无比清楚,查他的人是谁。
他想起来自己从电话亭走出来的时候,孟青云就站在电话亭的斜角。那个方向是他的视线死角,他又跟泽维尔聊起来了,所以从头到尾都没能捕捉到。
但是孟青云怎么能这样呢?
安德烈扯了扯唇角,心说我还跟你走了同一段路,闲聊了两句呢。
都是同路的关系了,这人怎么还偷偷摸摸查他?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不好吗?他连自己爹妈死了的消息都说出去了,难道会隐瞒电话是打给泽维尔的?
这种不道义的家伙,就是得吃点教训才行。
*
坐在会议室里的孟青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原本还在做接下来的行动安排,可突然鼻子痒得眼睛都红了,忍又忍不住,于是背过脸去,一连好几个喷嚏震天响。
卢荣川笑嘻嘻地把纸巾扔到孟青云手边去,“孟队这是案子没进展,被骂了。”
初八的妖怪杀人案,到现在都没能有大的进展。媒体和民众的关注度都消退了些,可还有不少人,每天在网上冲A市警方大发脾气,昨天更是有排斥妖怪的极端人员闹到了警局门口。
但这个案子,确实越查越叫人心如死灰。
首先庆林河畔的监控密度本来就低,他们花了一周的时间,把监控和初七晚上停在附近的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都排查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这周张开迪带人去案发现场摸了几遍,最后才发现凶手大概率是从岸边的芦苇荡过来的,里面不少杂乱的脚步痕迹,跟一跟又没了影儿。
其次,队里计划着从许海洋和周翔的关联点排查。忙碌一阵,只查到许海洋曾经确实接了万众生物实验室的部分垃圾处理。
可周翔那边,根本查不出任何和万众生物的联系。
案子进了死胡同,零零碎碎的线索又始终缺一根能把所有关联点串联起来的线。饶是有经验的张开迪也有些束手无策,带队的孟青云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几天下来,面色已经难看极了。
监控起不到作用,尸检没能给出来突破点,无法,他们只能用最耗力的法子挨着走访排查。
“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再坚持坚持。”孟青云拍拍手,示意所有人仍旧要打起精神来,“有消息及时汇报,凶手身份特殊,都记得和搭档一块儿行动,不要冒险。”
队员几个都走了,会议室里只余下孟青云和张开迪。
孟青云知道张开迪是想跟自己说什么,但他不太想听,于是率先开口问:“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情。”
张开迪从外套兜里摸出来打印好的资料,压在桌面上朝着孟青云推过去,“没什么疑点。”
他斟酌了一下,知道孟青云肯定不乐意听自己接下来的话,可仍旧坚持道:“老孟,我觉得你真的走错方向了。”
“这案子明摆着就是和万众生物的事情有关联,你和我都知道,现在市里和那件事有牵扯的妖怪,只有那家伙。你放着摆在眼前的线索不去摸,非得去查个初来乍到的……你真的要对得起跟你走的这些兄弟。”
孟青云的烟瘾又犯了。
他喉咙痒,但手在兜里掏了又掏,没能把烟摸出来点燃。
最后还是张开迪点了烟给他递过来,他接过抽一口,这才道:“可是他是受害者啊。”
孟青云不明白,他是警察,为什么要去查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