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能安安心心的当个坏人,让十一在全部回想起来的那一天,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又是这种话,猰犬无奈叹息,抬手把人搂入怀中,吐出最后一缕烟霾:“真该让十一给咱们一人一支安定,这日子没法过了。”
“嗯,孩子到了叛逆期,父母又天天吵架,这日子没法过了。”蛇虺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此打趣道。
“狼和蛇生不出狐狸。”猰犬一脸无语。
“你纠结的点在这里?”蛇虺听闻更是嫌弃,却渐渐露出日常那般凶险的笑容。
“我试着找过其他人,但完全没有消息。估计大家都和咱们一样,有了新名字,换了新身份,把这符号遮盖起来,苟活于世。”
猰犬用指尖缠绕起蛇虺耳边的编发,轻抚那闪闪发光的蛇形银饰,被人抬手拍下,解开,缠绕在他左手食指,任人把玩。
“一旦遇到个好人家收养了呢,不再回忆过去,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说不定...这样做才对得起十一,对得起他用自己换来的这些命吧。”
他取下那枚银饰,将蛇虺身体扶正,微微俯身向前,帮人重新系好。
“后悔跟着我了?”
蛇虺抬眼望向猰犬那双金瞳,用冰凉指尖勾上他左耳侧金色钥匙模样耳坠,被人嫌弃的拍开,回应道:
“后八百个悔。”
“那你再努努力,争取破千。”
“滚。”
见人不耐烦起来,蛇虺掩面轻笑,勾起他右腰腹处的衣角,抚上那枚与林光霁脸上如出一辙的罗马数字“五”标记,确认道:“与我们二人相比,你的记号并不算深刻,何况在这个位置,即使剜绞下一块血肉也无伤大雅。”
“你真的不打算去除了吗?”
“嗯,这一年我也好好考虑过,还是不想十一认不出来我,更不想在你陷入危险时独自一人苟活。”
猰犬整理好蛇虺被风吹乱的发丝,拍拍人的手示意他不要得寸进尺:“十一曾经救了我不止一次,我也想...就算他不知道我是谁,也能在看见这个的时候犹豫一下,给我个机会救他。”
“而且,你要是死了,谁能来养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知名人士了。”
听闻,蛇虺无奈叹息,在猰犬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惹得人倒吸一口冷气。
“真蠢,你能想到,我也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得到,十一又怎么会轻易的信你。”
“怪不得你会让我成为一队的猰犬啊...”
“......”
时隔一年的醒悟,蛇虺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猰犬,好似人真的变成了一条傻狗,自己猜不透还不会说人话来问。
显然,猰犬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急忙将话题岔开,避免眼前的毒蛇再数落自己一顿:“还说我呢,你那个可是完全没办法去掉吧。”
“嗯,算是报应了。”蛇虺摊摊手,继续说道:“毕竟,在那个人看来,除了连内脏都已然溃烂完全的死人外,只有断了四肢,瞎了双眼的哑巴才能保守秘密。”
“是啊...如今勿忘横行,腐烂的肉身早已经不是判断一个患有MAL病毒之人死亡的基准之一,他可真有先见之明。”
猰犬撑着脸,看向蛇虺,似产生些念头般,忽地话锋一转道:
“其实,在舌头上,看起来挺色的。”
对上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猰犬明显一怔,缓缓扭过头去,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却被蛇虺步步紧逼,愈发贴近。
“色吗?”
“嗯...”
“有病,发情了?”蛇虺忍耐不住笑意,勾着人脖颈上的锁骨链扯近。
猝不及防的缩紧险些把人的魂魄挤出体外,猰犬急忙挥开蛇虺的手,避免被人发现他早已红透了耳朵的事实:“滚,你别发情就行,麻烦死了。”
“什么时候回来住?”
蛇虺绕到人的另一侧,又被人扭过头去避开目光。
“明天。”猰犬简单回复。
“还生我气吗?”
“你那破牙给我穿的洞到现在还没愈合,你说我气不气?”
“让你咬回来。”
见人准备解开衣扣,猰犬瞬时间抓住他的手,却对上蛇虺那阴谋得逞的神情,无奈揉了揉自己本就蓬松的刘海,叉着腰缓解尴尬。
“滚吧,我得多想不开去吃蛇肉,毒死我让你守活寡?”
“我会再挑一个比你乖的包养,安心的去吧。”
听闻,猰犬登时来了火气,冲着人竖起中指,威胁道:“等着,看我回去累死你个王八蛋,别跑。”
“求之不得。”蛇虺握住人的手指,好似一副要掰断的模样,吓得猰犬急忙收回手,把身侧那盒烟递给他。
“我该回去了,你检查吧,这次听话了,就一天一根。”
“......”
万里晴空忽然渐染阴翳,徐徐清风也捎带上几丝呼啸,似做出决断般,将蛇虺写下的字迹连带那放置在句尾的烟蒂一并吹去。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烟盒,微微紧攥,最终还是在猰犬即将打开门扉之际抛了过去,被人头也不回的稳稳接住。
“五,你不会有事的。”
借着风声,蛇虺才敢许下这份承诺。
尽管望着人的目光满是不舍,他也不曾踏出一步,追赶上猰犬的脚步。
猰犬利落的装起烟,只是稍作停留,便冲着身后人挥挥手告别,打开了面前的那扇门扉:“我知道,你也不会有事,‘七’可是我们几个中最聪明的。”
“真是头蠢狼,先管好你自己吧。”
蛇虺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掩面轻笑,回过身重新点燃一颗香烟。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敢摘去被泪水模糊了边缘的眼镜,露出黑纱下满是悲伤的双瞳。
“没点眼力见...”蛇虺呼出一口气,努力稳住那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要走就快走,不走就滚回来,心跳声吵死人了...”
话音未落,身后人便快步跑来扑在他身上,险些把人撞下楼去。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多大只吗!”
“知道知道,摔不了,这不搂着你腰呢。”
猰犬夺走蛇虺手中的香烟含在嘴里,下一秒却被呛出了眼泪。
“靠,不是女士香烟吗?怎么这么呛人...”
猰犬吐了吐辛辣的舌头,忽觉异样,这才看清蛇虺咬住的滤芯外,好似染有一丝芥末模样的青绿。
“你!啊!有必要这么拼命整我吗!”
“蛮好玩的,看你还会不会上第三次当。”
蛇虺擦去泪水,蹲在猰犬旁边,身心愉悦的欣赏起他痛苦的模样,却不曾想被人顺手搂住了脖颈,一同向后倒去。
天台边看戏的乌鸦霎时间被这阵势惊飞,扑棱着翅膀向飘远的乌云逐去,唯有一只依旧站在原地,眨了眨那腥红的瞳孔,依稀辨别出天台边几近消失的字迹。
「To be or not to be.」
休息室内,林光霁轻抚微微发光的耳坠,将其隐灭,随手在敞开的笔记本上连接起猰犬与蛇虺二人的名字,标注出重点号。
忽觉异样,他猛地回头看向窗外,便发现那乌鸦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霎时间把人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
林光霁冷静下来,向着休息室外走去,却不曾想只是转瞬间,那乌鸦便爆裂开,溅了满窗鲜红。
他明显一怔,并未停下脚步,四下观望,却发现大家好似不知情一般无动于衷。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林光霁轻叹一声,拿起手机给蛇虺发送消息。
「这周末我会去复查,十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