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有付先生的终端?”
“临走前,我回了趟雁罗的房子拿走了他的电话卡。只有他有你的联系方式。”
宫溯宁拎着娃娃头顶上的呆毛发片,一甩一甩地走进来。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湿漉漉的身体,随便扒拉了一下躺椅上的娃娃,便直接坐了下去。
“!!!”
奚傀忍不住提醒道:“这是智者大人的专属宝座!”
“嗯,怎么,我不能坐吗?”
“你......算了。”奚傀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起之前某人的叮嘱,“你自便吧。”
于是宫溯宁真的就安然坐着,像是累极了,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手上棉花娃娃的呆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奚傀忍无可忍,随着一阵能量的转换,另一只棉花娃娃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留给宫溯宁一个单纯的壳。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以为你会试图躲避一下三大机构的纠缠。”
宫溯宁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躲?”
“你不是......”奚傀眯了眯眼睛,“好吧,我以为你会尽可能规避出现像以前那样失去记忆的情况。”
宫溯宁慢吞吞地坐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然地伸出手,拿走一包堆在茶几桌面上的瓜子。他熟练地嗑着,动作流畅得仿佛工厂流水线。
奚傀眼睁睁看着瓜子飞速减少:“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我不是永动机,自然有进食需求。”
“你看上去饿了很久,需要我帮你热点夜宵吗?”
“谢谢,暂时不用。”
宫溯宁看着最后一颗瓜子壳掉入垃圾桶,拍拍手,重新看向奚傀。这时奚傀才注意到,对方的眼眸之所以看上去不再清澈,是因为里面还掺杂了一些别的颜色。
比如,一点神似血液的红。
“在说正事前,我得先向你说明一下。”宫溯宁定定看着他,语气平静,“你的那什么......‘支配’核心,我炸掉了,没办法还给你。”
奚傀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啊,炸了就炸了吧,那个东西本就不太稳定,是揠苗助长的结果。”
“嗯,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毕竟是你送给他的礼物。”
“礼物就该发挥最大的作用才是,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奚傀拨弄了一下自己发片,将原本的翘边理顺,“不过,我都没想到那东西竟然还有这种用途。”
“起到一个容器的作用罢了。”
“嗯,无论如何,宫溯宁先生,请节哀。”
奚傀仰起头,眨了眨空白一片的豆豆眼。他已经过了刚刚那段不适应期,如今在他看来,眼前的宫溯宁本质并没有发生改变,他依旧可以在对方面前提起一些可能是禁忌,但又不得不提及的话题。
宫溯宁的人生太过漫长。他早已习惯时光,也因此,某些伤痛并不会随着时间愈合。这种病症在初期就该剔骨疗伤,而不是等着伤口溃烂,待时光让毒素蔓延全身。
“付先生......据我所知,他的死亡从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之前黄昏的威胁。况且,在死亡这件事上,他也有自己的安排。”奚傀认真地说,“他将你摘出计划,是不想让你卷入命运的囚笼中......他并非不在意你。”
宫溯宁浅浅地勾起嘴角,又很快回落:“我明白,你不用跟我强调。”
奚傀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你真的没问题?”
对方太过冷静,反倒让奚傀感到些许不安。
“我很清醒。讨论正事吧。长话短说,我来找百里行歌。如果他本人没出什么问题,那他理应在这里等着我。”宫溯宁低低地开口,“所以,他还没醒过来?”
提起百里行歌,奚傀看了看屋里卧室的方向。宫溯宁猜的没错,自从窥探了命运母树的方位,百里行歌一直昏迷不醒。喻怀怕自己的异能影响到百里行歌的恢复,把他们俩送回江临后便离开了。奚傀每个小时都去摸摸百里行歌的脉搏,以确保对方还活着。
镇里的医生也来看过了,自然看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开了必备的营养剂保证身体基本需求。
“医生说是异能消耗过度。”奚傀仰起头,“但我觉得应该不止如此。”
宫溯宁冷哼一声,目光中毫无情绪波动:“窥探母树这种事本就有损寿命,他这么造作也不怕早死。不过他也该醒了,我再等他几天,如果还不醒我就只能一个人去。”
奚傀警觉道:“你要去干什么?”
“他要去攻打鸦原。”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
两人转过头,看见本应躺在床上的病人正冷着脸看着自己被糟蹋的躺椅,脸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