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叶城。
阮不寻抄着手站在路边。寒风瑟瑟,他忍不住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但他不想发消息去更改时间。他无聊地发了一会儿呆,看了看天上,觉得今晚的夜空格外宁静。
身旁有一棵光秃秃的树,他随意捡起一根树枝,注视着它在自己手上逐渐恢复鲜活,枝丫间开出几朵白色的小花。但小花的存在注定违背了自然的规律,一阵风吹来,颤颤巍巍的生命又消失无踪。
阮不寻自嘲地笑了一声,把树枝扔回地上。
“等多久了?”
熟悉的声音从面前的车窗内传来。阮不寻用袖子抱住手心,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迎着热气,舒服地喟叹一声。
“没等多久。”
“提前结束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想打扰你工作。”
阮不回抬起眼,看着后视镜里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之前就说过,遇到这种情况直接给我发消息,不会耽误事。”
“是吗?”阮不寻敷衍地应和着,“下次一定。”
一路无话。阮不寻出神地看着窗外,没有发现前面开车的人一直在开口和不开口间犹豫不决,直到最后下车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对方的挣扎。
“你想说什么?”
“......你最近很奇怪。”
“是吗?”阮不寻摸摸自己的脸,“哪里奇怪?”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阮不回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贴在阮不寻冰凉的额上,低声说:“无论遇到什么烦心事,都要跟我说,我们要一同面对。”
阮不寻僵硬地笑笑:“哥,我能有什么事......”
“你不要叫我‘哥’。”阮不回严肃地说,“你我都清楚我的来历。我是为你而生,我理应分担你的一切痛苦。”
“我的痛苦......”
阮不寻恍惚一瞬,随即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落寞的眼神:“没事,我现在很快乐。”
他重新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有你在我身边,我非常幸福。”
*
香被重新点燃,供桌上,白歆坐在那里,充当着贡品的位置。
“我不记得我跟你们讲过苹果的故事。”她执拗地询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付焓默跪在蒲团上,放空大脑,试图让自己回到之前那种迷迷蒙蒙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未来已经定型的缘故,古树之前那种堪称诡异的吸引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一阵的能量逸散。视网膜上的系统提示一闪一闪,倒计时艰难地走着,让人很难不焦虑。
“别多话,一会儿阿焓进入不到状态都怪你。”宫溯宁站在一旁指责道。
于是白歆被迫闭上了嘴,打开“庇佑”的力场,为付焓默屏蔽周围的杂音。当然,主要是屏蔽不远处装作若无其事的尹珊子。
“反堕后的‘洞察’核心吗?”她暗自嘟囔着,“幸亏这不是她的侵蚀泡,不然还很难办。”
“怎么?心软了?”
宫溯宁走到屏蔽力场内,观察着这一层薄薄的能量薄膜:“你这东西能撑多久?”
白歆叹了口气:“没心软,只是怕打不过。这里离‘眼睛’太远,又被永夜国度隔断了能量供应,如果只是屏蔽简单的精神探测没问题,要是她进行精神攻击......唉,我都不确定能不能撑上一炷香。你我现在都是被削弱的状态,我大概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请神了。”
“明白就好,之后的事......你尽力配合。”
白歆皱起眉头:“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忘记我现在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还当我是会为菜市场上瑟瑟发抖的兔子哭鼻子的人吗?侵蚀泡就不该存在,永夜国度本就是个错误。我与永夜对抗几百年,不需要你们来为我做心理疏导。要我说,最需要心理疏导的人......”
她扬了扬下巴,看着跪在蒲团上紧闭双眼的人:“是那位吧。”
宫溯宁摇了摇头:“他不需要心理疏导,因为整个过程我不会让他沾上一点因果。”
白歆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来动手?”
“不然呢?”
“我以为你身上沾染的罪孽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在大祭司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呢。”白歆上下打量着他,面露怀疑,“神谕阁好不容易把你养的文明了些,你现在又要回归......呵呵,回归我们邪魔外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