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所有在前线阵亡的战士......”
皇庭的悼念词枯燥无味,无非是从过去无数篇悼词摘抄的结果。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挂着虚伪的沉痛,心里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宫溯宁站在哀悼队伍的最后。为了符合哀悼环境的氛围,临走前凌焓声帮他摆弄了很久,最终呈现的结果就是他的金红色耳羽被发卡夹在了头发中间,发丝掩盖住那一点鲜艳的颜色,显得不伦不类。但检查人员看了他的装束判定为合格,所以努力没有白费。
“......默哀三分钟。”
宫溯宁低下了头,什么都没想。那些死去的人中有他曾经的战友,鲜活的人们就这样变成了纸上的白纸黑字。每个上战场的人都曾想过自己会死,但人真的到了死亡的一刻才会理解什么是活着。
追悼会结束了,他顺着人潮向外面走去。身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转头一看,认出来了。
“你是扫黄大队的那位。”宫溯宁肯定地说。
被点到的那位强忍着不翻白眼,但奈何对方说的就是事实:“是,我是南焕。”
“有什么事吗?”宫溯宁认真回忆了一下,“你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假定我是同性恋......”
“别装傻,跟这个无关。听着,这次战败另有隐情,有皇庭在其中推波助澜。”
“嗯,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
“皇庭想拿下极昼军。宫溯宁,你不会就想这么干看着吧?”
宫溯宁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眼睛里毫无波澜:“极昼军早就与我毫无瓜葛,当初我亲手将它转交给了雒云鸢,如今的事,雒云鸢应当负全责。”
“但雒云鸢也死了!”南焕咬着牙,情绪有些难以控制,“那个人亲手杀了她!雒云鸢是自大祭司死后第一位觉醒核心的人,人类阵营失去了她,迟早会遭遇大变!这本应当是一场顺滑的过渡,如今发生了能力断层,有很多人会因此丧命!”
“事情已经发生了,是皇庭毁了这一切。”宫溯宁冷淡地回答,“如今我们的要务是自保,而不是冲出去揭竿而起。我是看门的,你是扫黄的,邢知寅是傀儡,百里行歌是闲人,你觉得我们能做些什么?”
南焕的满腔热血彻底冷却了。他低下头,踢着地上的石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次防线破了,皇城很快就会出事。”南焕微微闭上眼,“要是皇城真的完蛋了,那我......嘶,对了,你是不是也没拿到通行证?”
“是。”宫溯宁嘴角上扬一个微小的弧度,“他们怎么可能放我走?”
“我是皇庭世家,如果要逃难,我还可以跟着家族走,但百里行歌......”南焕吐出一口气,“我再想想办法。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几乎为0,不跟着大队伍撤离,肯定是死路一条。”
“人都要走到绝路才能逼出潜能,你要学会对笼中雀放手。”
南焕疑惑地看了宫溯宁一眼,后者依旧保持那种淡淡的平静,极其不正常。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不担心你家那位......?”
“生死各有天命。”宫溯宁轻声说,“如果他想离开,我会跟他一起走,如果他想留下,我就跟他一起死。”
南焕张了张嘴,没有打破某人的幻想,只是提醒道:“那你最近最好跟紧一点,要不然......”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朝远方那团醒目的黑烟看去,南焕脸色一沉,低声咒骂一句:“那是城东南方向,双湖实验室炸了。我先走一步,有缘再见。”
说完,他急匆匆地朝人群聚集的地方冲去。
宫溯宁的心里同样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摸出终端,发现信号断了。
普通的爆炸不可能让通讯信号中断,余下的只有一种可能——□□中还有足以扰乱能量场的物质。当务之急是赶紧与凌焓声汇合,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以凌焓声自身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异能强度,他打不过那些最近喜欢用异能压人的疯子。
现在这个时候,凌焓声应该在......
*
凌焓声在一片废墟中醒来。
天在下雨,雨水落入了废墟的缝隙中,滋养了尚且存活的生命。他一时间无法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因为这一切都与他的记忆大不一样。
对了,好像是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直接震垮了周围的楼房。凌焓声幸运地处在一块三角区域,倒塌下来的建筑正好卡在了身前,让他暂时还活着。
他挣扎着试图从缝隙中钻出去,却遗憾地发现自己的左手被压在了砖块下,已经彻底没有了知觉。他短暂尝试了一下,放弃了,瘫软在缝隙中央,思考着有没有人来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