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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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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对于柯跃尘来说,是充满新奇的一年。

这一年,他第一次坐地铁,第一次在人潮汹涌的公交车上横跨长江,也是第一次被同志盯上。

加双引号的同志。

八月末的南京,即便到了晚上,也依旧潮热。

刚换的衣服不出半小时,必然汗湿了粘在身上,被晚风吹个半干不干,稍微动一动,又是一身大汗。

八点过,夜空中星光遍布,银月高悬,散发着一层透亮的黑蓝。

润园操场上排兵布阵般坐满了新生,一眼望去,人头攒动。

随着一阵刺耳的“滋啦”声划破长空,远处的大屏幕发出耀眼的光,人群躁动起来,一对衣着鲜亮的男女款款走上舞台,橘色的灯光一路尾随。

“开始了!开始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柯跃尘举着望远镜,是个打探军情的姿势。

在刚结束的入学军训里,他已然跟周围人打得火热,建立了深厚的战友情。

比如手上这个望远镜,就是他从教官那借来玩的,军用级别,贼拉清楚,用来看迎新晚会最合适不过。

“看得清楚吗?”说话的人叫胡严,此刻正急切地够着脑袋,“长什么样啊?”

“清楚,白白净净的,好看。”

望远镜即刻被夺走,随即一声赞叹:“哇塞!确实不错!”

“也让我看看!”

望远镜顿时成了香饽饽,在几个人手上来回传递,就是没回到柯跃尘手上。

片刻之后,人群中忽然有人感叹:“好看是好看,可是人家学姐都上大四了。”

“是啊!”有人附和,“这追到手不等于异地恋么?”

“异地恋早晚得分!”又是一个愤懑不平的声音。

胡严一巴掌拍死手臂上的花蚊子,顺势顶了顶柯跃尘的胳膊:“欸,你不是说你女朋友在上海嘛,怎么样了?”

“分手了。”

话音刚落,前后左右几个脑袋整齐划一地转过来。

“为什么啊?”

“不合适。”其实是被人甩了。

“这......分得也太快了吧......”

“节哀顺变啊哥们。”

“没事儿。”柯跃尘无所谓地笑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他是真的不太难过。

女孩儿是高中同班同学,高二那会儿就很心动,高考结束后他表白,两人很快在一起。

只是接下来的暑假他忙得晕头转向,跟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聚少离多,始终停留在柏拉图阶段,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加上开学后异地,看不到摸不着的,所以分手这件事他非常坦然地就接受了。

而且柯跃尘的那颗心,本来就比一般人宽上不少。

周围爆发出的欢呼声打乱思绪,几个穿着短裙短裤的女生走上舞台,动感的音乐声响起,

街舞表演开始了,望远镜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柯跃尘没参与望远镜争夺战,他心里全然想着另一件事。

照目前看来,晚会结束前,望远镜是还不回去了。

军训已经结束,如果晚会结束得太晚,一会儿他去还东西,不知道教官还在不在。

更要命的是,教官远在一座山外的沁园,跟他所住的泽园中间更是隔着数不尽的绵延起伏,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又要翻山越岭,大概也没人愿意陪他一起。

这意味着他得独自走夜路。

柯跃尘不是害怕走夜路,而是他的眼睛在晚上视物模糊,严重的时候与瞎子无异。

如果是熟悉的环境倒也没问题,他有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经验,问题是他来这学校还不到十天,跟熟悉八竿子打不着。

而此刻月色也开始变得朦胧,像是要下雨。

“胡严,你知道晚会几点结束吗?”

“不知道啊!”胡严的眼睛还停留在目镜上,“欸!那个叫章婷的女生是不是我们班的?”

柯跃尘把目光投向舞台,原来大屏幕上写着表演者的名字。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记忆中是个长相挺标志的女孩儿,眉眼弯弯的,很爱笑。

这厢还没张口,旁边有个男生就抢在他前面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一曲舞毕,表演者散去,舞台只剩中央一束柔和的橘光,长裙拖地的女主持人缓缓走到灯下,深请介绍:“下面请欣赏二胡独奏!”

紧接着那橘光便灭了,远处的高台顷刻间变成一团浓稠得化不开的雾,无法捉摸,就连台下的观众也跟着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有半分钟,一束白色的追光“唰”地亮起,如一把雪亮的剑立在舞台中央。

灯下站着一人,单手执琴,正低头调弦。

一看是个包裹严实的男生,大伙纷纷泄气,有人掏出手机,有人交头接耳,望远镜重新回到柯跃尘手中。

男生试完弦,又拨了拨面前架着的麦克风,接着朝黑暗处打了个响指,音乐伴奏紧跟着响起来,屏幕上缓缓拉出一行字:二胡独奏——《赛马》。

柯跃尘的视线穿过狭长的镜筒直达舞台,心说二胡也可以站着拉吗?

他以前在公园里看过人拉二胡,对这种艺术表现形式有着固有的印象:表演者大多穿着中式旗袍或者唐装,一板一眼地坐着,神情端庄又严肃。

可台上这个人却完全不同。

他外套一件短袖连帽T,袖子又宽又大,能看到里面还穿了贴身的长袖。

T恤的帽子随意耷拉在脑袋上,遮不住头发,只堪堪遮住耳朵。

衣摆塞在一条宽松的休闲长裤里,整个人看起来高瘦又挺拔。

这一身纯黑装束,使得他胸前那个白色标志尤为显眼——像是两个交缠在一起的字母C。

柯跃尘第一反应是,这傻小子穿这么多不热吗?

接着便去看他的脸。

何止热,他简直满头大汗。

自额头到脸颊,再到领口处裸露的脖子,都被亮晶晶的汗液浸润着。

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在他脸上镀了层银边,勾勒出晶莹的轮廓。

他的眉毛长而密,在眉尾处急转而下,显得有些锋利,眼尾上挑,抹掉了一丝锋利,但高挺的鼻梁和凌厉的下颚线无不冷冽,唯有嘴角边偶尔露出的浅纹带一点料峭的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柯跃尘感觉自己心跳停滞了几秒,说不出是真实还是错觉,以至于他忘了琴声还在继续。

那人双目微垂,支着一条腿,将琴筒置于之上,拉弓的手大开大合。

琴声由激昂转至轻松跳跃,那人忽地收了琴弓,以指尖代替,肆意拨弄琴弦,那身姿竟有着与神情格格不入的畅快与潇洒。

柯跃尘此生从未踏足西北,此刻却仿佛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草原,耳边是疾驰而过的风,脚下是绿绒一片的草,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易垒,他盯着大屏幕在心里默念,复又看了看那张冷峻缄默的脸。

倒也人如其名——容易垒起高高的心墙。

这个人一定不好相处。

晚会一直进行到九点半过,喧嚣过后的天空闷闷的,一丝风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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