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皇上定夺。”叶首辅低温询问皇帝。
新迁进阁的谢大人争的也是满脸通红,他也不甘示弱地让皇上定夺。
外人虽不知道先帝是怎么驾崩的,可在内阁大臣还是知道些风声,先帝的练的那房中术就是丁阁老献,先帝出了事,丁阁老自然也就被罢免了。
新提拔来的谢阁老摩拳擦掌的要作出一番事业,誓要做一番功绩,成为新君的肱骨之臣,所以行事难免激进,颇有些被其他阁老排挤的感觉,还要皇上还是挺看重他的。
“这事首辅说的有道理,宗藩不能出藩地,这事祖宗铁律,如今也没到朝觐的日子,若是把他们齐齐召来也确实容易让人多家揣测。”朱然手轻轻地敲打着扶手。
谢阁老火热的心有些冷了,看来皇上也是不同意了,他昂着的头无精打采地低了下去。
“不过……”谢阁老眼神一亮,他就知道皇上还是看重他的。
“谢阁老说的也有道理,如今海晏河清,朕初登大宝,自然要和宗亲同贺,这样吧,王叔们年纪大了,不还奔波,就让王世子们进京来玩些日子,也让朕认认这些宗亲。”
众人躬身说是。
皇上笑盈盈地说起这些宗亲,但叶首辅毕竟当过他的老师,虽然之前看走了眼,可对学生一些下意识动作还是知道的。
当皇帝眯起眼睛笑起来,那就说明他在打什么主意,让这些宗亲世子进京难道真是为了认认人?
只怕不简单吧。
叶首辅叹了口气,皇上年轻,自然要大刀阔斧地做事,他们老了,太求安稳了,只怕皇上心中有些不快,也就不难猜出为何皇上要如此器重这谢阁老了。
晚上回到交泰殿,张寒英也已经知道了前朝讨论的事情
“真的让那些宗亲世子们都来京都?”
这得来不少人吧,自太祖朝起可封了不少藩王,几代代的繁衍下来,人数可不低。
“是阿?”
见他笑的不安好心,张寒英低声问道:“你这是打什么坏主意呢?”
“该打,怎么坏主意,我可是正紧事,朕穷阿!”朱然道
张寒英心念一转,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那些宗藩一个个占着最好的封地,每一年朝廷都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弹劾他们占民田的奏折,朝廷的禄米要是晚发一会,他们就哭着闹,真是贪的无厌,永不知足。”
朝廷国库空虚还要养着他们,他们自己一个个却肥的流油,也不怪朱然想要动他们的主意。
“你别乱来……”
张寒英是真有点担心,把这些宗藩当猪养也是你们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要是朱然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情,怕是会被拿捏住把柄闹出天大的事情来,到时候他们拿祖宗礼法说事,朱然就被动了。
一个弄不好会引起激变,那些藩王也不是各个老实的,要是……
“你是怕他们造反吗?”朱然看她脸色变了又变,一下子就猜出她的想法了。
“你还笑,可不是闹着完的。”
朱然靠过去哄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有你和孩子,我怎么会乱来,我会慢慢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把那些王世子叫过来做什么。”
他这是要当绑匪阿,张寒英看他眼神都不一样了
“宗藩离朝廷太远了,一个个对付他们实在是鞭长莫及,我也不能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不是一直想留在京城吗?那就多留段时间,等我把田地问题处理再说吧。”
难怪之前朝臣有说让献王就藩的都被他压下了,原来一早就打好了主意。
张寒英想到两人南下的经历,不难猜出他要做什么
“你是要重新清地?”
朱然点头,百姓的田地被豪强贵族侵占,而他们又是免税的,如今朝廷能收上来的税收一年比一年少,他即位时,国库中只有白银三百万两,这一点钱能做什么,难怪连西北的粮草也拖欠了。
“也不单单是勋贵豪强,就连那些朝臣家里同样占着良田无数,太祖初立时,天下耕地就到了八百万顷,可如今却只剩四百万顷,这么多年来,竟然还变少了,那些田地去了那里。”
张寒英没想到,他竟然比她一个现代人还敢想,真按他说的,那可是惊天打雷,要让那些豪强乡绅把嘴里肥肉吐出来太难了。
她可以想象的难,只要他提出来,那些代表乡绅士族利益的官员们就会立马反对,这会很难。
“我又不是把他们逼到死路,我明白,当官吗都是为了有钱有权,要是没有好处天下人怎么会打破头的要当官,只是他们不能太贪了,我得给他们定个规矩,朝廷给他们免税收也不是无限额的。”
张寒英就听他这么一说心都跳的厉害,“内阁不会统一吧。”
“那就换一个听话的内阁。”朱然脸上闪过厉色。
张寒英忽然想明白当初他把江南案的那些人藏起来了,原来他要用在此时,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要做这件事了。
张寒英觉得自己以前的感觉是错的,她觉得以前的他冷漠无情,丝毫没有在天下黎民放在心上,只有争权夺利之心。这是错怪他了,其实他一直都是个合格的储君,他也一直都有在为百姓做些什么。
“怎么这么看着我。”朱然有些受不住她这柔情的眼神,都要把他看化了。
“因为你好,我想看。”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些打算目前可只有你我知道。”
张寒英眼眶润润的,笑着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保密。”
“只是为什么要从宗藩下手?”
这是她不明白的,这些宗藩难缠是出了名的,朝中官员看到弹劾他们的折子都头疼,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我的先找个靶子呀。”
宗藩违法乱纪胡作非为的事情太多了,朝中那些官员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可他们是宗室,太祖曾说过,若是有朝臣说宗藩的坏话,那就是离间骨肉,有这话,那些朝臣们就是有怨言也不敢说。
朱然若是整治宗藩,朝廷只会拍手叫好,不会有人替他们求情,若是宗藩皇亲名下多余的田地都要交税了,那些官绅豪族还能免?
可若是不先从宗藩下手,根本就推行不下去,只要他一提出来,那些官绅朝臣就会勾结起来,甚至他们还会去鼓动宗藩闹事,从而让皇帝一头包,新政也推行不下去。
“你可真聪明。”张寒英在他额头狠狠亲了一口
“不过你也要小心,你可是我和孩子的依靠,事情慢慢做就是了,又不急这一天两天。”
“自然。”朱然更凑近了一些,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两人已经好久好久没亲近过了。
张寒英红了脸,挪了挪肚子。
“这几日要是有人来你面前求情,想要让那些藩王回京的,你都答应下来。”朱然嘴角噙着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