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正在处理一些紧急的公务,忽然鼻间闻到了一股苦涩药味,抬头一看是孙良玉又端了一碗药来。
朱然失笑,孙良玉竟然还记得这个。
“行了,端下去吧,以后都不用准备了。”
孙良玉顿时喜形于色,连忙把药倒进了旁边的兰花盆中。
朱然:“你别把我的花浇死了。”
“不会不会,小人下次不会了。”
要知道他这日子也不好过,每次看到太子和太子妃恩恩爱爱,可每晚太子还是要喝这药,他就心里没底。
虽然太子没说,可他清楚,定然是因为太子处境艰难,所以才不敢让太子妃生下嫡子,如今皇上病重,宫中内外都在太子掌控之中,东宫也该有小主人了。
“要不,明日小人请个太医来给太子妃调养调养身子。”
朱然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有些嫌弃道:“你这样她不就知道孤干了什么了,你是生怕孤日子太好过了?”
最开始他喝这个药是防着张寒英,那时候以为她是皇上的探子,后面弄清楚后,他又把人家放在心上,自然舍不得她去喝这伤身子的苦药,反正他本就身子弱,多喝一碗药也不算什么。
可日子久了这桩事他就越不敢坦白,他都打算好了若是日子久了别人怀疑,他就说自己身子弱,子嗣艰难。
还好只是一年,想必她也不会发现,反正他不能承认,他有种直觉,要是她知道后肯定很生气,可能不是那么好哄。
门口传来了张寒英的声音,孙良玉做贼心虚一般把碗藏在了青花瓷大缸里。
张寒英进屋闻到好像有股药味,鼻子吸了吸
朱然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随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傻了吗,自己本就体弱喝药不是很正常。
“刚刚喝了药,屋里有药味不好闻,你这端的是什么?”朱然看向她手中
“是汤,天已经很晚了,给你做宵夜的。”
“我们回房喝,这里有药味。”朱然扶着她的肩膀望卧房方向走
“你公务处理完了?”
“都是些小事,明日处理也不晚。”
卧房比他的书房舒服多了,温香有了,软玉也在眼前,朱然看了一眼弯腰替他打开汤盅的张寒英,眼神深邃了几分。
“快吃吧。”
“你呢?”
张寒英摇头:“我不要。”这汤汤水水的她可不敢大晚上喝。
朱然见她不肯喝,就知道她怕肥,其实丰腴点更好看,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喜欢瘦,身材好不好不是应该他说了算?
“这是什么?”
他的汤匙上躺了块黑乎乎的东西,她挪过去仔细辨认一番,“是药材吧?”
朱然自小跟汤药打招呼,那里不知道汤里加了药材,不过是故意逗她罢了。
“这可是壮阳补肾的,怎么?担心我身子虚了?”朱然嘴角噙着坏笑。
张寒英闹了个脸红,“我没有,又不是我加的,你别胡说。”
她不过是吩咐厨房做些养身的汤,谁知道会加这个,她真是臊死了。
朱然一把抓住了羞走的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感受下他到底虚不虚。
“你放开。”张寒英惊慌看向屋内,春红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不然她真的不能见人了。
她的脸一直红到脖颈处,朱然把头在她肩膀处深吸一口气,用下巴磨蹭着她的衣领,从松开的衣领处能看到深处点点风光,雪白肌肤变成了淡淡粉色。
“你别动,我就是太想你了,你不想我吗?”朱然在她耳边低喃道
“那……那你先去洗漱。”张寒英这话时声若蚊蝇。
“你陪我去。”朱然扛起她就往后室,张寒英挣扎两下就不敢动了,怕自己掉下来。
第二日醒来时,身侧已经没人了,张寒英打了个哈欠起身。
春儿见她这慵懒的模样低头偷笑
“太子殿下去早朝了,传下话来怕是不能回来陪您用午膳了。”
张寒英恼羞成怒:“谁问他了。”
“是奴婢错了,奴婢多嘴了。”春儿笑兮兮说道,嘴上说错,脸上却没有丝毫反省。
窗外天色暗沉,春红见太子妃看着外面,笑着道:“这天色昏沉沉的,这两日怕是又要下一场大雪。”
太子妃可是最喜欢雪景了,倒是可以去后花园中赏雪。
可宫中如今这情形,她那里还有心思赏雪啊,丁贵妃还停在安喜宫中,葬礼也不知道以什么规格办?都等在那呢,也不知道朱然会怎么解决。
前朝议事厅中,朝臣也为贵妃的死后哀荣吵翻了天。
朱然脸上挂着亲和的笑意看着他们争论,追封皇后定然是不能的,有人提出了以皇后之礼下葬,可有些大臣还是激烈反对。
“这怎么行?丁贵妃与社稷无功,有无所出,怎么能享受皇后之礼!”
叶首辅看了眼高坐的太子,见他脸上笑意顿消,便知道这话说的过来,他低声呵斥了一句:“盛大人,慎言。”
朱然先是看了一眼叶首辅,这对盛大人道:“贵妃服侍父皇一辈子,也算是同甘共苦过,怎么不算劳苦功高,且她也不是无所出,父皇长子是她所生,虽然夭折没有排序,但皇家谱谍中也是有记载的。盛大人难道不知?”
盛大人抹了抹额头的汗,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可朝中谁不知道贵妃和太子不和,怎么如今太子倒是帮起贵妃来了。
“太子殿下恕罪,是臣失言了。”
朱然嗯了一声,这件事也讨论了很久了,他不想再让他们拖下去了
“贵妃是父皇心爱之人,陪伴父皇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父皇想要给贵妃一份体面,这死后哀荣也不是不可以,叶首辅你说呢?”
既然太子这个曾经深受贵妃迫害的苦主都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了反对意见,又不是追封皇后,不过是以皇后之礼而已,皇上既然退了一步,他们也不能太过逼迫,众人朝臣都看向叶世向。
叶世向做了这么多年的首辅,怎么会不明白太子的意思:“既然是太子之意,内阁遵旨办事就是。”
“叶首辅是个明白人。”朱然笑着说道。
众人心中羡慕叶首辅,他曾是太子老师,如今太子坚国,怕是更要受倚重了。
太子处理政事和皇上是不一样风格,皇上手段强硬,常常压的朝臣抬不了头,可太子却春风般和煦,都是让大家商量着来,有些朝臣心底甚至暗暗希望皇上就此休养,让太子早日登基才是。
叶世安心思重重地走出殿门,他心里却不像那些朝臣想的那么乐观,太子手段看起来温和,可这些天处理的政事,哪一件最后又不是按太子心意来办的呢?
他总归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恐怕是他往日里看走了眼,觉得这是一个仁善温厚的君王。
“老师,怎么了?”来人是他的得意门生,如今的吏部侍郎温和礼,他回头看了一眼殿中,有些不安道:“难道太子知道了老师也赞同献王理政。”
当初老师也同意让献王理政时他是反对的,可老师也说的对,天下为公,有他们看着,献王也翻不出天去。
难道太子不理解老师的苦心?
“老师为何不向太子解释一二。”相信老师说清楚后,太子定能理解的,他一贯是个温和的人,不会怪罪的。
叶世向摇头,“回吧。”
如今的太子已经用不着他解释了,从他让丁贵妃以皇后之礼下葬,他就知道眼前的太子可不仅仅只是宽厚仁慈。
丁贵妃葬礼规格前朝刚刚拟定,后宫就得到了消息,安喜宫的人也放下了心,虽不是皇后,可自家主子也算是得了一份体面。
养心殿里,皇帝也得到了消息,他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喜色,平淡问道:“阁老们都同意了?”
刘全回道:“倒是有人反对,但殿下开口后,叶首辅他们也同意了。”
“他倒是会收买人心。”皇帝把汤匙丢进了碗中,汤汁溅到了锦被上。
“笨手笨脚的,还不快下去。”刘全见此立马让人换了一床新被子。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件好事,贵妃的葬礼也能办了,也好让她入土为安啊皇上。”刘全擦住眼泪,皇帝想到死去的惠姐姐,眼睛也红了。
“让他来见朕。”
刘全知道这是皇帝认可了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