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英有些惊讶,她虽然怀疑是熟人做的,但确实没想到孙巧儿身上,她看起来和杜绣莹都没有什么交集。
“只怪我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胡心荷心中很是悔恨,眼神冷冷盯着不远处的屋子。
蒋金蛾算是有动静,可孙巧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跟着孟青青已经算是杜绣莹这边的人了,而且杜绣莹比蒋金蛾更会拉拢人,为什么她要转头帮蒋金蛾呢。
“她也不一定是帮蒋金蛾,不过现在这两人定是勾结在一起了,这些日子我细细筛查过身边的人,只有她最可疑,我留意到她听到锦衣卫抓了个小太监的消息就吓的脸色发白,一看就有鬼,我跟了她几日,每到晚上她都要来这里,通风报信寻求庇护来了。”胡心荷嘴角泛起讥诮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没有好处。”害了杜绣莹,孙巧儿也不可能选中,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胡心荷:“白眼狼不需要为什么,就她那点脑子也不会想有没有好处,张姑娘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那倒不是,张家也穷国的,张父中举后家里日子才好过了些,只是她失忆了,都忘了,张寒英面色有些尴尬。
胡心荷没有留意到她的微妙表情,继续说道:“有些人自己身在污浊泥塘之中,就很不喜欢别人光鲜亮丽站在岸边,她会不计代价把人拉下来,这样她才会觉得快意。”
胡心荷转过身问道:“张姑娘怕是不清楚孙巧儿的身世吧。”
“我只听说她出身贫寒,家境不太好。”
胡心荷嗤笑几声:“何止贫寒,简直不堪,她祖父那辈也算是家境殷实,不然她也不会有机会读书识字,可她父亲好赌,祖父走后,家业很快便被她父亲败光了,那时候她八岁。在她十岁那年,她父亲把她母亲输给了一个过路的游商,对外说过不惯苦日子跑回娘家了,十三岁那年,她父亲带回了一个姘头,一年后生了个儿子,之后她的日子更难过了,后娘不是个良善的,天天对她非打即骂,十五岁那年,她串掇孙巧儿的父亲,要把孙巧儿卖进烟花柳巷,正好那时朝廷下令采选,她不知怎么劝通了她父亲,把她报了上去,出门时候,她后娘什么都不让她带,要不是青青好心,还经常在绣莹面前替她说好话,她早就冻死在路上了。”
“可没想到她竟然恩将仇报!她需要什么理由,没有,她就是嫉妒,阴沟里的老鼠,就是见不了别人好。”胡心荷咬牙切齿说道
可这些只是她的推测,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孙巧儿所为,何况,要买通小太监是需要一笔银两的,孙巧儿又那来的前呢?
这话提醒了胡心荷,她立马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只见她一进屋就在箱子里面一阵翻检
孟青青有点懵,问她:“你找什么呢?”
找到了,胡心荷从一个布包里掏出一个银镯子,大概一二两重
胡心荷双眼发亮,笑着对张寒英说:“这个,这个就是证据,这镯子本是一堆,绣莹不喜欢她的粗笨,便给了我和青青一人一支,青青那支后面给了孙巧儿。”
孟青青点头,孙巧儿太过寒酸了,她们又是好友,她私底下把这镯子借给她带了。
“她定是把这镯子给卖了。”胡心荷说道
这倒是说的通,可如何证明这是她卖的镯子
张寒英问孟青青:“还有谁知道这镯子你借给她了?”
孟青青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回道:“除了杜姐姐、胡姐姐。”
若是孙巧儿矢口否认,她们又是杜绣莹的好友,这证据怕是不够。
连夜胡心荷便把镯子的线索透露给了办案的刑部,可小太监已死,并不能证明这手镯是孙巧儿给她的,除非孙巧儿主动暴露。
几日后,锦衣卫对外说案子已经清楚,是一名宫女扫洒时偷了诗稿,实际上在暗地里还在调查。
可这一切外人不得而知,孙巧儿自然彻底放心,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卑微低调了,蒋金蛾应该是给了她不少好东西,手头阔绰后,也注重打扮自己了,别说,确实有几分娇媚动人。
她站在了和蒋金蛾的那边,孟青青还以为她被人威胁了,胡心荷告诉到孟青青的性子,并没有把事情都告诉她。
选秀并没有因为杜绣莹的死有任何影响,宫中恢复了之前的传召,只是这几次,张寒英都有在列,隐隐有代替之前杜绣莹的位置,和蒋金蛾分庭抗礼。
从贵妃宫中出来的路上,蒋金蛾特意走到了张寒英的身边,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心中隐隐不安,眼神中带着忌惮
“张姑娘不是只想过自在的日子吗,又何苦要做别人手中棋子呢?你该明白杜绣莹尚可和我一争,你……”她摇头:“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趁现在还来的及。”
张寒英也被她说的心中一沉,她确实不想搅入其中,也不知道是那里出了差错,最后的落选名单迟迟没来,父亲也没有信来。
贵妃最近很是抬举她,也不知道她真的只是想听民间的趣闻,还是有别的意图。
太子和贵妃不和,她若是要搅一搅太子选妃也不是不可能,真是头疼,宫中的每一件事都让人头疼。
所以说,太子妃还是蒋金蛾最合适。
张寒英带着李春儿先去管事姑姑那里问了有没有张父的信,得知还是没有,两人才回屋,刚跨进院门,只见孙巧儿站在那里。
她脸色不太好,看样子应该是又被蒋金蛾的人奚落一顿了,见到她们,孙巧儿收起表情,装作无事。
只是张寒英留意到她的眼睛一直在看自己的手。
手上有什么呢?有贵妃娘娘新赏赐的镯子,这次很多人都得了赏,只有张寒英是一支玉镯,孙巧儿怕是听谁说了吧。
张寒英忽然有了个主意,她故意在走近孙巧儿时重重的撞了她一下,然后指着孙巧儿骂道:“瞎眼了你,差点撞坏了我的镯子。”
张寒英掀起衣袖,小心翼翼检查着镯子,粉白的玉镯套在细腻的腕上,如此夺目,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张寒英留意到她眼神变化,更是骄横说道:“你要是碰坏了镯子会害我被罚的,你是不是故意的,真是又穷又坏,哼。”
李春儿惊呆了,岁岁是中邪了吗,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又尖酸又刻薄。
她想要走进安抚下孙巧儿,一把就被张寒英拉住了,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躲开了几步:“春儿姐姐,我们走,别跟这种人玩,太丢份了。”
孙巧儿看着两人走远,她能听到李春儿劝她别这样,可张寒英无所谓说道:“就说她了,她敢对我怎么样吗?如今连贵妃娘娘都喜欢我,这是我命好,不像有些人……”
声音渐渐远去了,孙巧儿攥进了拳头,松开时手心里都是血印子
命好吗?上一个说命好的杜绣莹已经死了。
她的眼神阴冷地盯着张寒英离去的方向
“岁岁,你刚才怎么了,故意的吗?”李春儿实在憋不住了。
嘘,张寒英示意她轻声:“以后再跟你说。”
孙巧儿能因为嫉妒害杜绣莹,自然也会因为嫉妒再次下手,刚才她故意在她面前说了那些话,想必以孙巧儿的敏感自卑,定会做些什么。
张寒英转动着手镯,有了杜绣莹的前例,孙巧儿定会忍不住在次出手。
京城小酒馆里,张父已经连着喝了一个时辰的闷酒了,他已经把王一清说的那些话琢磨了好几遍,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太监们把银钱退了回来,落选的事怕是难办了。
文官们原本在秀女中安排了人,后面出了事,他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王一清便举荐了张寒英,张父是国子监生员,家世背景也合适,所以就算张父不想让女儿选,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王一清劝他,事已至此,不如放开一搏,若是选上了张家改换门庭只在顷刻之间。
张父听了欢喜中却有带着一丝忧心,世上从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们如今如此帮张家,以后又要他们如何报答呢。
不过这都是以后担心的事了,他现在最烦恼的是该如何跟岁岁说。
他对女儿最大的期望,不过是寻个上进的读书人人当女婿,可这么上进的女婿他也没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