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战败后,虽有重新委派官员管理,但战争时期,一切以战事为主,前几任官员从知州到知县均非燕国血脉,又疏于民生内政,竟让一个小人钻了多年空子,甚至还把手伸进了征兵之事。
还有此次勾连燕国余孽绑架皇后,虽然他在喊冤,又有谁信?地方官员已经落马一大批,本地豪门也多被株连九族,王少章有些胆寒,不知王爷查到了什么,所有涉案人员罪加一等,不可求情,喊冤不赦,他甚至看到有武官被捕,虽战事已平,可闹的也太大了,现在甚至可能还要辐射至其他州,乃至全国,若牵扯到几品大员,公侯人家……
“现在知道怕了?”百里谨朱笔红批,一份份允杀的命令轻描淡写的传递出去,“你的那几声哭值钱的很,皇兄和皇嫂已赶回京都,本王在此坐镇,百里家这天下父母做的可好?”
王少章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冷汗蹭蹭的冒,这位爷是杀出火气来了吗?
“滚吧。”
宋凌儿再次接到惊吓过度的丈夫,半点不心疼的戳着他的脑门,“你是不是砍头把自己的脑子一起砍掉了!竟然问出如此没脑子的问题,我问你皇后殿下是如何与陛下结识的?”
“当年在燕国出质的时候?”
“那咱们那位小妹品貌如何?与这位告状的妾室又是何关系?她的父兄又是如何上的战场?”
“你居然还跑去问殿下是否杀够了?”只怕那对兄弟恨不得屠尽涉事者。
“小祖宗让你去哭,你就记得哭了吗?下一句是什么?”
王少章如遭当头一棒,喃喃道,“芝麻大点官别管那么多。”
“殿下也是这个意思,你这个榆木脑袋,当初打战的机灵劲哪去了。”
“夫人,好在有你在。”王少章紧紧抱住自家夫人,想想皇后,又想想小妹,想象那些因此家破人亡的可怜人,才更觉得幸运,“之前总担心自己马革裹尸,怕你改嫁,现在想想,若我没回来,能改嫁也许是种幸福,我们在前面打生打死,做梦都想着一统了,太平了,老婆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可那些畜生,在背后就是这么糟蹋的?”
“……我有些明白小妹的焦虑了,她肩上的担子太重,重到她只能不停奔跑,逼着所有人跟着她的速度奔跑,稍慢下来,就会被恶犬啃食而死。”
“你都能想到这些,可想殿下心中该多么心疼。”
……
“小姐,好消息,官府贴告示了,那群畜生明日问斩!”樱桃欢呼着从前院跑进内院,连翘远远就听到前院的欢呼声和哭泣声。
这么快?
“小姐,我抄下来的名单,比我们自己查的还详细,人只多不少。”
虽然困难,连翘她们这几年也在偷偷收集证据和线索,就像樱桃说的,名单上的人只多不少,基本上都是株连九族,或许里面有无辜者,可乱世用重典,这世上的受害者谁不无辜?都只能自己挣命。
“小姐,你不开心吗?”
“开心。”
“那你怎么不笑呢?”
“开心过头了,今天放假,连放三天,所有到店的客人全都所有东西半价,小姐我可开心了。”
“哎,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小姐,那畜生被判了凌迟,咱们不然不看了吧?”红豆没有樱桃心大,她有些担忧小姐。
“看,为什么不看,我只恨不能亲自动手。”
翌日,阴雨天,是个很适合千刀万剐的日子。
菜市口不约而同的站满了女子,毁容者有,小家碧玉,美艳动人,各式各样都有,现场一片沉寂,只有沙沙雨声,连现场杀人如麻,见惯各种场面的官兵们都忍不住侧目,连翘穿着一身黑衣,撑着伞静静的站在那,听着仇人一声一声的惨叫,咒骂,血水混合着雨水沾湿了她的鞋面,直到最后一下断气,她才收了伞,感受着雨水拍打着脸上的感觉。
耳边是声声的呜咽,和一张张看不清的脸,有什么好哭的呢,该笑的。
真好啊,战争结束了,大仇得报了,该回家的人也都团聚了。
长久已来提着的那股气一松,连翘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一下便失去了意识。
“小姐!”
百里谨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娃娃,手指微颤的放在鼻下试探,虽然微弱但呼吸还在,那轻飘飘的重量差点让他以为……他连忙将人抱进马车。
“主子,回府吗?”
“……回侯府。”他钻出马车,对红豆道,“进去伺候你主子更衣。”
“是!”红豆一抹眼泪,赶忙钻进马车,里面居然准备有干爽的衣服,也不知道王爷在此等候了多久。
百里谨手指微动,还是让人死的太轻松了。
连翘站了多久,他就在她身后站了多久,她却一无所觉,对他而言不过一道命令的功夫,她又等了这个公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