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倭寇被拉去关进了小黑屋,陈三二不屑地说:“这两个孬种,打死都是活该。你不要看他现在可怜兮兮的,打家劫舍的时候,他们可不会手软。”孟思中也说说得是。熊扬北恨恨地说:“几拳头捶死他两个正好。关起来浪费粮食,最好活活饿死他两个正安逸,让他们两个去阴间当饿死鬼。一到了阴朝地府,看见谁家逢年过节泼水饭,他俩只怕冲在最前面抢得最积极。”说着,熊扬北忍不住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半夜里,曾杨两个又故技重施,悄悄去听墙根,巴不得听到一丝蛛丝马迹。曾杨两个贴着墙根,竖着耳朵偷偷听。没有听见什么,却听得里面隐隐有人哭,那哭声似乎在抽泣,又好像在呜咽。曾杨两个听得觉得奇怪,简直想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但是为了真实情况,强压着性子继续听。听里面那个声音呜咽了一会儿,一边抽泣一边说:“兄弟,你死得好惨啊。你走了也好,这个世间活着遭殃受罪,不如死了的好。可惜哥哥我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娘要奉养,不然都想陪着你去投胎。活着真是累死累活,活着真是他妈的活受罪。呜呜!”曾杨两个听得又是一惊,顾不得再窃听什么真实情况了,两个急忙开门,要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随着门哐当一声开了,曾阿七拧起灯笼一看,屋里赫然吊着一个人,另外一个人蹲在地上,满面流泪,用一只手捂着脸,对进来的他们两个不顾不看。曾阿七啊了一声,杨文斌慌忙去扯那个吊着到人。急切之下扯不动。曾阿七一只手拧着灯笼,另一只手拔剑出鞘,手一挥,剑一晃,飞快地削了一下那绳索,直听得嗤地一声,跟着又是咚地一声。吊着的那个人猛地落了下来。杨文斌连忙双手一把抱住,感觉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冰凉得宛如一块寒冬腊月里的长石条一样硬翘翘的了。杨文斌不胜惊骇,慌忙把这具冰凉的尸体放到地上。曾阿七拧着灯笼,上上下下地扫了一遍地上这具尸体。杨文斌叶跟着灯笼到上下移动而移动。曾阿七看了过后,问那个还在呜咽的倭寇,说:“什么情况?他怎么死的?”“呜呜!”蹲在地上那个倭寇没有回答,似乎没有听到曾阿七说的话,只顾着自己呜咽不止。看到眼前这个一死一呜咽的情景,曾杨两个都有些黯然,曾阿七虽然开口问话,其实不问他都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个倭寇,白日里被打得奄奄一息,夜里来想不开,又觉得活着受苦受累,于是一下子来了一个悬梁自尽,自己给自己寻找一个解脱。看起来,这个倭寇似乎还不勇敢得很,居然连死都不怕。
既然他连死都不怕,又为什么会害怕活着呢?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捉摸难以回答的问题。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吗?难道这句话有点毛病?这个世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也或许他是被鬼撺掇着,这片刻之间鬼迷心窍了吧?这时候,面对着这具冰凉的尸体,和这个呜咽不止的倭寇,曾杨两个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沉默得似乎都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两个像傻子一样傻呆呆地站了不知道有多久,两腿都站得酸麻了,两腿都站得硬邦邦的了。这个样子,似乎两个才死了爹娘的孝子在守灵一样。地上蹲着的那个倭寇也似乎死爹死妈一样在久久地呜咽着,无休无止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