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走回卫所,心情居然豁达一些了,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靥。几个弟兄伙看见他不再那么沮丧了,都不由得替他高兴。曾阿七走过来,在他身上擂了一下,说:“你小子,无论什么事,想开了就好。”第二日,马总兵召集几个把总开会,杨文斌也在例。马总兵说:“现在倭寇又要有行动了,他们正在寻找这种铁片,不知道他们找来干什么,如果我们比他们先找到,也许能从上面打探到他们的一些消息。”说着,马总兵拿出一块铁片,只见上面雕着什么动物,似乎龙蛇混杂一样。杨文斌看了,心里一动:这不是自己和曼妮从登州返回的时候在路上遇到几个倭寇作怪,自己打了他们,从他们身上得到两块吗?看了这个东西还有点重要。那东西放在哪里呢?糟了,当时放在燕妮的包里,下车时自己忘了拿出来。现在怎么办,不去拿,也许会贻误打倭寇的机会,去拿,自己又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就当作自己从来没有认识她一样。马总兵后来又说了什么,杨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后来马总兵要大家伙好好找一下,争取在倭寇之前得到这几样东西,好早日破解倭寇的秘密,为消灭倭寇尽力。然后散会。杨文斌怎么走回自己宿舍的,都有点回忆不起了,他心里一直在反复思索:到底要不要去董家拿回那铁片,不去吧,会坏了打倭寇的大事,去吧,自己又实在不想面对她。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杨文斌一个人在屋里苦苦思索。这时,蒋为吉走了进来对杨文斌说:“兄弟,我们看待问题,应该一分为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没有过以前啊,现在的事情,就要把以前的事情,统统抛开,永远把它丢弃。我们每个人都有个过去,以前的事情改变不了,但是我们可以抛弃,可以忘去,选择一切从新开始,从零开始。”杨文斌定定地听着蒋为吉的话,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若有所思。蒋为吉听他不吭声,又继续说:“真正爱一个人,就要学会包容,包容她的一切缺点,也包容她曾经的一切错误。”不得不说,蒋为吉的这几句话很有分量,听得杨的心里怦然而动。蒋为吉又说:“爱一个人,就要经得起考验也要禁得起风吹雨打才行,经过了,挺过去了,那才叫真爱。而且,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经历过风雨,才懂得彩虹的可贵。兄弟,话我就说这些,道理都摆在这里,至于结果如何,你自己斟酌吧,我也不能强迫或者难忘你,毕竟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你要也有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掂量,无论如何,老哥都支持你。”话说完了蒋为吉就走了出去。剩下杨文斌一个人呆在屋里反复思索:自己的确是爱她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她的曾经,她的过往,自己该如何面对?她那个时候,毕竟不认识自己,她以前的事情,自己是不能追究的,难不成她几岁时与某个男孩拉手或者什么,自己都要去追究吗?那怎么可能?而且有什么资格去追究,她认识自己以前,就该用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鸿沟,斩断一切过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连着将来,现在才是与将来密不可分的。难道不是吗?但是自己倘若原谅她,自己会痛彻心扉,也许,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疤吧?
杨文斌此时,心里似乎有了一点主意,又似乎没有。在原地或者默站,或者呆立,又原地踱步半响,心里终究还是有点惶惑,拿不定主意。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铁片的事情,无论如何,那铁片都是打击倭寇的一件关键,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呀。自己专门下山,目的是打击倭寇,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而踌躇,而乱了分寸,男子汉大丈夫,大事小事可得分清。想到这里,杨文斌忽然下了决心,马上去董家,把那铁片拿回来再说,打击倭寇是当前十万火急的天大事情,无论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搅这个事。杨文斌毅然地迈开双腿,大踏步出了卫所,向着董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