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她扯扯嘴角,“幼稚。”
她不喜欢的。
若说她喜欢的是连穼的优秀和脸,那么此人,她喜欢的是拓火君生人勿近的阴邪冰冷,而不是这样。
她要自己追,而不是伸手就可摘。
捏起最后一片花瓣,打在他的脖子上,她食指隔着花瓣,点着他脖子滑落,假若拓火君敢更近一步,这个人她就决定不要了。
未曾想拓火君不近,也并非不动,而是反应极大地后退一步,气息冰冷,进入了戒备状态。
哦?有意思。
这个人还能要。
但她得事先问清楚:“你很多情,喜欢撩拨?”
与连穼不同,拓火君的情感状况,楼中未能查出,需要亲自问。
“不。”
“心里有除我之外的人?”
“没有。”
“有妻妾还是婚约?”
“都没有。”
“可有与人相恋过?”
“没有。”
“可有与人交|媾过?”
这种事情,乃人之常情,本世界并不避讳提及。
拓火君答:“没有。”
“好啊!”孟淮妴姑且相信,“那我得追你。”
“怎么追?”拓火君竟然接话。
孟淮妴视线挪到他腰上挂的宝蓝色香囊,道:“我亲自给你绣一个,那个是买的,还是女款。”
拓火君的气息更冰冷了。
“郡主真是毫无新意。”
说这种话,又像是连穼了,孟淮妴也不追究,扫了眼地上的花瓣,道:“你这‘新意’,也不怎么样嘛。”
“郡主大人,您杀了月季姐姐?”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孟淮妴转身看去,是谢歆。
她眼睛都红了,竭力忍着泪,看了眼拓火君,又看到地上的花瓣,眼中第一次对孟淮妴有了怀疑——下属对自己选择尽忠的主子的怀疑。
甚至是,有些失望的。
“秦台府众多官吏嫖|娼,给暗倡馆做保护,牢中有那么多人贩子,宅中有那么多受害者,您却有心情谈情说爱?”
“为什么不呢?”孟淮妴一撩衣袖,神色淡漠,“尧国五亿人口,每天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去、在悲伤。同样的,也都有人在谈情说爱。”
“不,那不一样。那是他们不知情!”谢歆声音有些大。
到底是个孩子,心里的正义总是那么简单,认为应该和别人一样难过,否则便会愧疚。
但,随着成长,人总会习惯,进而麻木。
“谢歆,你好好享受这份愧疚,但是,不要强求他人。”孟淮妴前所未有的严肃,“否则,你就不是真的愧疚。”
谢歆不懂,只觉得她真是无情冷血,据理力争道:“至少,至少您该等过些时间……”
孟淮妴打断她:“他人的情绪是忍不住的,我的情绪也是忍不住的。——悲伤还是喜悦,没有高低之分,真实的情绪,不必寻时间释放。”
这话不完全对,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完全正确、无懈可击的道理,但在当下,她这个道理可用。
谢歆还想再说,她已经折身离开。
“她叫肖乐,不是月季。你心疼她,不如亲自送她的尸身回家。另外,人是我杀的,命却是她自己不要的。”
谢歆抿抿唇,觉得前头的背影强大得值得追随,可又对她的无情不能苟同。
“人有异心,你还要留吗?”离开后,拓火君问。
“这不是异心,是磨合。”孟淮妴答。
是人与人之间,鲜少能避免的过程。
她并不生气,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样初出世般不容弯折的性子,才是正常的。并且谢歆有自己的思想,还敢于直言,这很好。
在她这,忠心的属下,也可以有自己的性格,这并不矛盾。
“过善的属下,可能招来麻烦。”拓火君提醒。
“无妨,属下嘛,也有远近亲疏。”
又一日午时,帝王敕谕送达,由于整个府大半官吏腐败,还有临府官吏是嫖客,牵连甚广,案犯众多,案件需要仔细审理,命孟淮妴与元潇审理后,上报罗东省三司,届时特设的巡抚会抵达,与地方三司一同复审。
另,重要案犯,知府、各知县及赵戈,初审后即由元潇亲自押送入京。
元潇心中大宽,却又有苦恼。
“多谢郡主大人抬举,让下官办此大案,只是,若圣上奖赏于我,我该如何?”
他也嫖|娼了,受赏有愧。
“你真是多虑了。”孟淮妴嗤笑,“据犯人供词,极乐馆在此地存在十二年,你却迟迟未曾察觉此恶行在悄然腐蚀秦台府。——圣上不治罪,算你个将功补过就是万幸了!”
元潇才想起这一茬,又惶恐又庆幸,再次表达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