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原以为应若音只是个障眼法,可黛禾却禀告道:“郡主,四皇子借醉酒进了婚房,而后不久,婚房内的丫鬟嬷嬷们都出来,年轻的几个脸上有些娇羞。不久,嬷嬷端来了两碗药,应是‘止生’,她离开后,房门许久没有再开,想来……我便离开。”
“如此看来,应若音从始至终想对付的,都不是我。”孟淮妴放了心,“原来是为了提前洞房。”
离开时,孟淮妴要回郡主府,孟淮清虽已三十,但未婚,还住在相府中。是有一段路可同行,孟淮妴却无意载人,放下帘后让晏罹驾车。
“欸——我还没上车呢!”孟淮清忙跑过来,跳上马车,“妹妹,你把我忘了?”
孟淮妴缓慢地做了一个才想起的动作,道:“想着事,确实忘了。”
“想什么呢?比你哥哥还重要?”孟淮清不满。
孟淮妴凝视着他,少顷未语,待孟淮清不自在时,才颇有深意地笑道:“我在想,我身为绥匀郡主,该为民除害。”
“什么害?”
孟淮妴笑容加深:“蒋林身子好了,恐怕又要害人。”
她幽幽道,“还请你,帮我盯着他……”
——
及至四皇子府宾客走尽,乔时迁也再未出来。
有宾客暧昧一笑:“看来真是新婚浓烈啊!”
婚房内,确实一片凌乱,地上皆是衣衫,应若音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看看机械钟,原来已睡了半个时辰。
她起身,打开临房的内门,要去浴池沐浴,却见屏风后头,乔时迁还泡在水中。
半个时辰前,战况结束,乔时迁一脸痛苦地来沐浴,没想到,现在还没洗好。
她走到池边,也要下水,谁知脚还没碰到水呢,乔时迁就像受了什么刺激,猛一拍水面,怒目看来:“滚啊!”
应若音怔住,她从未见过乔时迁这般狂躁的一面。
乔时迁却看也不看她,闭目泡着。
仔细一瞧,他浑身都被泡得发白了,估计,这水也没加过,都是冷的了。
“加点热水吧,你会生病的。”说着,应若音拧开了热水水咀。
乔时迁以手盖住眼睛,声音沉闷:“滚。”
竟是不想再看到她了。
应若音苦笑。
那包药粉,她自己喝下了,但是没用,乔时迁看到她浑身燥热,要去请府医。还好,她苦苦哀求,以新婚发生这种事极其丢人为由,终是留下了人为她解毒。
她应若音的婚姻,没有作假一说。
她会一步一步,将他全部占有的。
只是,在看到乔时迁这样痛苦后,她心生不忍,顺从地离开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又过了两个时辰,乔时迁还在泡着。
她抬起手,想要触碰。
乔时迁却猛地睁开眼,眼中一片血丝,极其冰冷。
“是我错了,你何苦这样对待自己?”应若音落下泪来,若是知他这样痛苦,她一定会采取更温和的法子。
乔时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泪,良久,道:“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应该直接去死。”
“不……”应若音惊讶他竟然想寻死,“你怎么能这样说?”
她看着这张苍白的脸,上面是她从未见过的抑郁和厌世。
“是我的错,我明明可以推开你!”乔时迁的声音异常平静,“我竟然要为了你的面子!”
“我究竟是为了你的面子,还是我生性下贱,控制不住我的身体!”
“是我生性下贱!”
“其它的,都是借口!”
“不,不是这样的。”应若音心中真的慌了,乔时迁这样,真的像要失去神智。
乔时迁根本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目光移开,只看着水面。
“洗不干净的……”
“洗不干净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紧绷的弦断了,惭愧铺天盖地袭来,从四面八方拉扯着他的灵魂,突然间,他昏倒在水中。
这下子,应若音总算可以靠近了,她忙把人捞起来,触及他僵硬又冰冷的身体时,瞬间泪如雨下。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是我错了。”
相识数年,原来,我从不了解你。
翌日。
乔时迁苏醒过来,他染了风寒,又因心存死志,整个人躺在床榻上,看起来毫无生气。
应若音在床边守了一夜,见他醒来,忙叫人把药端来,就要给他喂下,却见他眼也不眨,就那么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