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是真的觉得好笑,又苦涩又好笑,她声虽轻,却带着豪迈:“他若真想回应,便不会等我回头。”
林不复沉默了,他想起来,当初连穼说的那句话“她若真心期盼,便会四处探寻”。他再看一眼孟淮妴,只觉得二人的性子想必是真不适合,便收了劝和的心思。
又看了看周围的黑暗,再次低声道,“郡主,您还是别烧画了,万一明日传出……”
孟淮妴冷笑道:“传!让他们传!”
见她冥顽不灵,林不复摇头叹气,只能独立离开。
不久后,金脍追上了他,问:“这就放弃了?”
林不复颌首:“罢了,郡主方才的话显然是表明自己知晓暗中有探子,却还是烧画,这可能反会让那些人心生警惕,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着浓浓的夜色,自言自语补充道,“但愿吧。”
孟淮妴看晏罹烧了一晚上的画,天微亮时,画终于被烧完了,她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对晏罹道:“你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再出现。”
晏罹没有拒绝,应是离开。
孟淮妴似乎突然来了股精力,走到院中,拿起一把弓箭,五箭齐发,连射数箭,朝四周天空一同扫射。
而后,她一把扔了弓箭,转身去洗漱睡觉,还不忘吩咐才起床的碎雨知落:“今日早朝去不了了,去跟父亲说一声,再去告个假。”
那些暗探,见箭矢朝自己的方向而来,心中不安,皆认为自己被发现了,悄然离开。
等到孟淮妴睡醒之时,外头已经在传她一夜烧画三百幅的恶事了。
有很多人在声讨她暴掠无度、毁坏名画、浪费资源。
大将军府的书房内,门窗紧闭,林不复把流言说给连穼听,又问道:“您真要放任不管吗?”
孟淮妴烧画这毛病,他昨晚已经禀告给连穼了,只是连穼未作表示。
现在,连穼的态度依然不变,他摇摇头,就不再搭理。
林不复不理解,即使两人真的不合适,毕竟有感情,为何不能为对方做点好事?他还想再劝,才发出一个“您”字,连穼便抬头道:“我一直都想好好说的。”
林不复一怔,只见连穼眼眶泛红,眼中满是伤痛和血丝,显然昨夜又没睡好,他声音低沉,“我一直都想好好说的,以婚约这种东西推开,是最无能最下作的,但我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我必须斩断,我不能儿女情长。”
林不复心中理解,又无能为力,转而道:“平霄公主跑过来,又这么针对郡主,看来是担心您和郡主真的生情,或是那贤王担心您获得丞相的支持后,放弃和他合作的计划。”
连穼目光发冷,道:“这次我没有否认,他们应当会认为我是默认了。”
“是啊!待使团到达之后,平霄公主若是当众提出和亲可如何是好!”林不复一脸愁色,“本国的公主会影响仕途,他国的公主……也不知皇帝是否会让一个大将军和异国公主成亲。”
书房里安静片刻,连穼才道:“明日把平霄请过来。”
林不复扫视了一眼昨日被平霄公主触碰过的位置——长轮一直在房梁上呢。现在那些位置上的桌椅都被换了,地面也是被擦拭了几十遍,他看着都觉得累,遂问道:“还请到这里来?”
“正厅即可。”连穼又补充道,“让她穿鞋。”
——
孟淮妴一夜烧画三百幅的事情传了一整天,酉初,十七时,她问知立:“外头有不同的声音吗?”
知立摇头:“除了质疑真假外,没有帮您说话的。”
“看来真不是他……”
三皇子设计的谣言一事,背后的帮手反应极快地解决了,这一次却毫无动作,不仅说明不是连穼,还说明了那个帮手之前解决谣言,主要目的并非帮她。
唉!这京中之事,果然是没有简单的。
知立不解:“不是他?”
孟淮妴已经向远门走去:“皇城哪间酒楼的酒最烈?”
碎雨跟上去,答道:“应当是四方楼!”
“好,那就去四方楼!”
这次跟着的,是碎雨知落两个丫鬟。
四方楼此时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雅间是要提前预定的,这会儿孟淮妴过去,被告知没有雅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