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筇崖在外就听说了的,先前乔时迁和孟淮妴的谣言亦未漏掉。
在她看来,应若音明明是爱慕连穼的,怎么就甘愿和四弟在一起了呢?
然而昨日大雨,她回来又要好好休息,就没有去寻应若音——虽和应若音的关系,实际上没有她口中呼唤的那么亲密,但到底是比和孟淮妴的关系好些。眼下,没见到应若音,便随口问问眼前人。
孟淮妴也不解释,缓缓靠向椅背,那只搭在扶手上的手未动,配上微敛着看人的眼眸,像极了舍我其谁张狂的上位者在进行宣判。
“公主殿下看上了谁不妨说说,我也使些手段,成全你们。”
筇崖看了眼连穼,一脸的“明知故问”。
孟淮妴扯出一个微笑,懒懒道:“这个啊,无能为力。”
筇崖冷哼一声,道:“那你谈什么成全?”
孟淮妴轻轻回击:“是殿下先相信我有手段的。”
“你!”筇崖揪起衣裳,只能瞪着对面之人。
连穼这时也已吃完糕点,他放下玉箸,向二人问道:“不知两位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筇崖不答,眼睛又在两人之人来回。
孟淮妴见她一副要坐化在此处的样子,心知她今日是不会先走了的,便选择忽略她,坐正了身子,指着那冰鉴里空了的玉盘,问:“味道如何?”
连穼如实回答:“很好。”
孟淮妴又看向自己的手,骄傲道:“真是一双巧手。”
筇崖见她这自负的模样,冷哼一声。
孟淮妴也不搭理,起身对连穼道:“连将军,接下来我需要为‘鸣谢礼’做准备,静心创作和练习,恐怕没有时间来见你了。”她顿了顿,笑得有些狡黠,“你若是思念成疾,可以去见我。”
还不等连穼答话,筇崖皱眉问道:“什么‘鸣谢礼’?”
孟淮妴用一种“这显而易见”的目光看向她,抱拳对她行了见礼:“殿下,草民告退。”
而后,拔腿出门。
这一次,连穼也跟了出来,他问道:“你很有自信进入前二十?”
孟淮妴已经飞身跃起,留下四个字:“势在必得!”
——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孟淮妴随孟倚故夫妻前往皇宫。
这一次,她没有献艺的打算,寻常也无人敢刁难她,宴上别的子女间生了点小插曲,也无甚影响,她是安稳地待到了宫宴结束——并非没人敢惹她,毕竟皇城内有些世家权贵很是看不上丞相寒门出身,是有不长眼的蹦跶出来挑衅她的。
只是这种人,过分的且能杀的,都被她杀了。剩下杀不了的不多,也不屑于整一些小事来对付她。
离宫时,前方与同僚走着的连穼不知何时落了单。
宫宴时除非皇帝特许,否则是不能携带仆从的。
受帝王看重如连穼,亦不得此特许,因此他这个没有家眷同行的一品大员,此刻落单,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宫道上。
中秋乃是大节日,参加宫宴,王公贵族和二品以上的官员需要穿着朝服——皇子皇女并不置办。
连穼一身比公服更为华贵精致的藏蓝朝服加身,宽大身影在圆月之下,分外寂寥。
今日他是半披发的,玉冠垂缨至胸前,这搭配藏蓝朝服,让他刚硬又疏离成仙的感觉多了一分阴柔,与那一点胸有成足的张狂自负结合,使他举杯饮酒,也像是在举着一把刀琢磨着如何玩弄人心。
——宴会之上,孟淮妴已经欣赏了他许久。其它官员和家眷,亦是多看了他几眼,似乎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什么文官仙人,而是浴血而出的大将军。
孟淮妴一行,吴颜走在中间,孟倚故在吴颜右边,孟淮妴在吴颜左边。她此刻正在欣赏连穼的背影,满眼都是满意。
等到三人走近了,孟淮妴的左边,看起来便多了个连穼,四人步伐在同一条线上之时,真像是一道的。
只是连穼步履较慢,不出两三步,吴颜和孟倚故便走在了前头。
孟淮妴悄悄拉了拉吴颜的衣袖,因此当她没有跟上时,吴颜心领神会,并不意外。孟倚故看了眼吴颜,也就不管孟淮妴了。对这个女儿的分寸感,二人都很是放心。
孟淮妴放缓步子,与连穼同行。
她近距离欣赏了连穼的面容后,才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眼中的满意因为装的东西换成了月亮而褪去。
许是节日气氛浓郁,连月亮的光芒瞧起来都带着暖意,就衬得她的目光凉过月光。
连穼也不因节日喜悦,等她不看自己了,才侧头看着她的侧颜,像是想从她的大眼睛中寻找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