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松开眉头。
“三!”桃花眼中满是笑意,萧翰之凶巴巴问道:“可想好了?”
“想好了。”少女看着萧翰之,大大方方道:“之前是我思虑不周,还是殿下说得对。”
雪霁认输,萧翰之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
嚣张快意的大笑声中,少女轻声细气道:“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确实缺个顶缸的。”
“啊?”萧翰之直觉不妙,笑意未及收敛,少女已经扬起没被攥住的那只手,药粉铺天盖撒向萧翰之,有很大一部分进了他大笑咧开的嘴中。
萧翰之闭上嘴,尝了下味道,瞪起桃花眼:“你撒的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吃。”
“迷药,很快起效,殿下可以睡个好觉。”少女一根根掰开萧翰之攥在腕上的手指,安慰道:“殿下放心,这药粉对身体没有其他危害。只是殿下身体强健脑筋奇诡,与他人分外不同,为防殿下提早醒来,我会像殿下对待守门汉一样,把殿下绑起来。”
“阴险、狡诈!”萧翰之头晕脑胀,眼中少女身影逐渐模糊,怒道:“你耍赖!”
“媚香楼背后势力庞大,不是我这等无名之辈惹得起的,只有皇长子殿下才能和他们一较高下。”少女悠悠道:“媚香楼中,还有谁比殿下更适合顶缸?”
少女的声音缓慢遥远,萧翰之眼皮沉重得仿如千斤,“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在陷入昏迷前挣扎叮嘱:“记得给我绑好看些……”
少女收好卖身契赶回小楼,在楼口遇到媚香楼仆役从琼花阁小楼中走出,见到她只以为是琼花阁照顾‘雪牡丹’的人赶来查看,对她道:“我等已重新装好窗纱,奉行首令送来各式乐器,‘雪牡丹’可尽情施展才艺。”
“诸位辛苦,”少女粗着嗓子应道:“琼花阁多谢诸位相帮。”
“唉,都是章台中人,遇到皇长子这样的客人,不过同病相怜、同忧相救罢了。”仆役从她身边经过,有人拍拍少女肩头:“快上去吧,琼花阁已拿到候选名额,‘雪牡丹’马上就要露面献艺了。”
少女飞奔上楼。
小楼逐一燃灯,另两名获得候选资格的女乐,一位已作歌答谢过,另一位正在窗前翩然起舞,室内燃灯将倩影映在窗上,翩跹如蝶令人遐想,庭中众人仰望喝彩,观景楼豪客亦称赞不已。
马上轮到“雪牡丹”答谢,陶七姑急得团团乱转,见到少女及时回来终于松口气:“拿到了吗?快,马上到你了,赶紧换衣服!”
“拿到了。”少女一遍换衣一遍关心道:“你的嗓子怎么了?怎么粗哑许多?”
“有吗?”陶七姑摸摸发烫的脸,旋即怒道:“还不是等你等得着急上火!”
“好好好,等斗艳结束我立即赔罪。”少女换好深衣,摘去易容之物净面重整妆容:“我做一桌菜肴,专请七姑。”
“这还差不多。”陶七姑挠挠发烫发痒的脸,给少女重新梳发:“皇长子写的那些情诗你已背得滚瓜烂熟,待会儿别慌,慌容易忘。这位皇长子殿下荒唐不经,不像个容易打发的。”
“七姑好眼力。”少女叹气:“我刚刚遇到皇长子了,已经给他背过诗,没什么用——他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你遇到皇长子了?”陶七姑大惊:“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把他迷晕绑起来了,等到斗艳结束才会醒。”少女十分淡定:“反正他不知道我是谁,也认不出我,无妨。”
“啊?哦。”陶七姑搜遍话本也想不到能有这一出,边挠脸边道:“眼前怎么办?”
少女环视室内,看到一张古琴,想了想道:“我似乎会奏琴,不然就奏琴吧。”起身抱琴至窗边。
陶七姑脸上越来越痒,灌了几口凉茶,哑着嗓子道:“随便弹几下行了,反正有这张脸,你就是花魁。”
媚香楼行首在庭院中,盯着琼花阁小楼问仆役:“‘雪牡丹’喝了药茶?”
“喝了,我们亲眼看着她在幂蓠后饮下药茶。”仆役回禀:“只是一名琼花阁女乐上了小楼,不知会否影响计划。”
“琼花阁女乐只会装腔作势,哪个有行医的本事?”行首冷笑:“义孊再好的手段,琼花阁再强的人脉,只要‘雪牡丹’没了美貌,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献舞女乐一舞既毕打开格窗,小楼内灯火通明,将女乐如花似玉的美貌清晰展现在众人之前,庭院中彩声雷动,观景楼豪客大方打赏。
一名挤在人群中仰望楼上女乐的青年拍掌叫好,兴奋转头对身旁另一名青年道:“章台女乐名不虚传,我以为高台上的女乐已是人间绝色,不想楼内女乐更加美貌,再没见过比她们更美的女子。阿邕,你立志做丹青圣手,只缺一幅流传千古的佳作,今夜画出楼上那位女乐,一定能完成夙愿。”
“章台女乐虽美,却还不足以流传千古。”阿邕摇摇头:“我要画的美人必须旷古绝今,能够比肩诗赋中的神女。”
青年啧啧有声,连连摇头:“那可难了,连章台女乐都无法入眼,难道你要去西戎看一看‘心上花’?”
“若这最后一位‘雪牡丹’也不能令我满意,”阿邕坚定道:“也只得走一趟西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