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悦笙不喜欢他这种眼神,好似她处于弱势的猎物,弱小不堪,而他蹲下的姿态,便像收起獠牙对她的“示弱”,令人感到不喜,她抬起冰凉的手心,注视他淡然的神情,慢慢往下摸,耳廓,脖颈,指尖触碰之处轻柔似水,撩人自知,他任何神情变化尽在眼中。
许秉钰眼神复杂,他抓住武悦笙的手腕,力道下意识放轻,他缓缓站起来:“公主莫要乱来。”
“不就是看你脸上有灰,帮你抹去罢了。”武悦笙睁着无辜的眼神,说话理直气壮。
许秉钰沉默一瞬,松开她的手:“公主若是身体好些,我便送你回官府,回去后,你立即启程回安都城。”
武悦笙见他一往如既地冷淡,心中懊恼,甚至怀疑他是否没有七情六欲,或者说他从未将她看在眼里,她皱皱眉,愤愤瞪他一眼,暂且不跟他继续讲这话题,话锋一转:“稍等,那个张旭你抓到了没,他害我吃了那么多苦,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许秉钰眼神落在她气鼓鼓的脸上,苍白脸色有几分生气,他不动声色移开眼:“嗯。”
武悦笙要去教训张旭,不亲手教训他,她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她这人记仇,死心眼,自然不会放过张旭。她乖乖坐在椅子上,跟许秉钰撒娇要他给自己穿鞋,许秉钰犟不过她,走过来平静地给她套上鞋子,抬头冷淡看她,无声问可以?
武悦笙自然可以,奖励般抚摸他的脑袋,但他不同李易安和岳明,摸没两下被抓开手,脸色有点儿臭:“不能摸。”
武悦笙心知男儿郎的脑袋不能摸,可是她偏要摸,她就要看许秉钰脸上出现其他的情绪,生气也好不满也罢,只要为她而起,就是在意,她弯起眉眼,笑吟吟看着他。
许是她有点儿不怀好意,许秉钰松开她软滑的手,掌心残留的触感迟迟未消散,他控制不住蜷起指尖,漫不经心捻两下指腹,黑眸深谙,落在她透着坏笑还认为不被发现的狡猾,他眼神略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抬起许秉钰新买的软鞋,仔细打量,品色差了点,刺绣倒是不错,颇为栩栩如生,能在关西之地买到这般好手艺,许秉钰定是花了心思,她眼神亮晶晶,眼尾略勾,灵动不失柔情,柔情却有着女儿家的韵味。
许秉钰眼神注视她,看着她抬起软鞋踩在他肩膀上,微微一沉并不重,他面不改色把人儿的脚腕握下来,稳稳放在地面上,让她准备准备出发。武悦笙见他不恼也没生气,走在他身边,思考一路,偶然看看身侧的少年,俊美的轮廓勾勒分明,他比同龄人稳重,冷静,似乎没见过他笑过。
应是她的眼神太明显,许秉钰低眸看来,黑眸少了冷淡,轻挑眉:“公主有何事问?”
武悦笙弯眉,伸手摸向他的唇角,冰凉指尖轻轻触碰,稍微把他唇角往上一提,望眼看他:“笑一个?”
她这模样实在像逛窑子的纨绔子弟,偏生她自个不认为,许秉钰微微偏过脸,黑眸在她脸上凝视片刻,略些复杂:“为何要笑,公主需要逗趣的人,还请另寻他人。”
这句话让武悦笙不乐意了,刚要和他理论一番,就看他加快脚步,两三步离她老远去,她提起裙子跟上去,脸色不太好看,敢如此无视她,简直胆大包天。
等她找过去,许秉钰正和郎中交谈,他拿着百两银票递给郎中,而郎中手拿锦盒还给他,看他的样子,那锦盒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武悦笙走过去,趁其不备抢过他手中的锦盒,一向平静冷淡的许秉钰彼时凝重下脸,伸出手跟她要。
“公主,这不是可以玩闹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武悦笙打开锦盒看一眼,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玉佩而已,看他好似要生气,她眉眼弯弯,把锦盒放进他手里:“紧张什么,你是我中意之人,你重要的东西,自然是我重要的东西,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许秉钰拿出玉佩挂在腰间上,并未回答她的话,但脸色缓和许多。
武悦笙看着他的玉佩,目光闪着好奇:“这玉佩可是谁送你的,我看这品相只有皇家才有...”说着,她抬头和不知何时低头看来的许秉钰对视,他黑眸平静,超乎年龄的沉稳,令人猜不到他的想法。
武悦笙手拿圆扇晃了晃,漫不经心地继续去看他的玉佩,可这回许秉钰不让她端详,微微挪过身,抓住她的圆扇,牵引着她往前走。他越是不说,她越是好奇,毕竟她之前从未见他带过,这突然戴上一定有猫腻。
她眉眼思考,也不追问,慢吞吞跟着许秉钰走,眼神看着他的背影,此人若是再不收服,日后想要得到,可就难了。
武悦笙从未遇到过这般难以收服之人,也就只有他,能让她如此心痒痒,恨不得立即拿下,彻底成为她的人。应是她难得安静,或者诡异的不搞事,许秉钰脚步慢下来,松开她手中圆扇,眼神去看她。
她睁着灵动漂亮的眼睛,每回要打坏主意时,一双漂亮眼眸微眯,明晃晃写着“我要搞事情了”,半点藏不住事。许秉钰把可疑的警惕放下来,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警惕可笑。
武悦笙笑着看他,圆扇遮去脸上的坏意,走在他面前:“郎君带路,今天我定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许秉钰凝视她片刻,踏步走在前头。
等到了关押张旭的牢房,还没进去就有股怪味,不用猜便知里面有多恶臭肮脏,武悦笙还没跨步走进去,就被许秉钰拉了回来,他的手劲稍不注意就能把人捏折,尤其她纤细的手臂,疼得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