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水火不容的二人在此对峙,两道冷冽的目光交织,南宫策多了一分阴狠,而萧奕珩则显得更加从容。
“看来你早就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南宫策面无表情道。
“也没多早,是在你剿灭毒人的时候才确定的,南宫国主的身手我可是熟悉得很,难为你在移星堂的时候装作武功平平的样子,被那吴明恒呼来喝去。”
南宫策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何必假惺惺地说这些?若非察觉到你有所怀疑,还能多留你几日性命。”
“留不留是天说了算,与你何干?”
“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话音刚落,南宫策便汇聚灵力于掌心想要再给他一击,却不料一抹红色身影映入眼帘,竟挡在了萧奕珩面前。
南宫策的眼神有了些许波澜,那一掌终是因他的犹豫而未落下。
叶初的身心都已冷到麻木,不知是伏魔岭的缘故还是因他的欺骗,这一路走来他分明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许文谦,何以在这一刻成了齐国的国君?
“你骗我?”
细微而又透着寒意的三个字忽然让离尘想起百年前魔族公主的大婚之日,盈夏也是这样质问宋凛,如今往事如烟,百年后的今天,叶初同样怀着满腔愤恨与南宫策对峙。
似乎这世上的谎言无休无止。
南宫策对上她失望至极的眼神,终是沉默胜过一切,周遭的血藤已经恢复了攻击性,他皱了下眉头,心知此时不便与他们周旋。
只见他抬手施了个法术,叶初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带了过去,还未反应过来便两眼一黑,意识逐渐模糊,最后感受到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南宫策抱着叶初施展轻功离开了此地,他刚一离开,萧奕珩便再也支撑不住,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鲜血从苍白的嘴角溢出。
离尘见状来不及询问他的伤势,因为血藤再度向他二人袭来,他只有在深陷囹圄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带他离开。
本来拿到血藤之后比试就已结束,可以通过传送符离开伏魔岭,但是从种种迹象看来,离尘并不相信移星堂,此时他二人都只剩下不到五成的灵力,如果贸然催动符咒,难免会生出更多事端。
因此他扶着萧奕珩走出血藤林后仍未急于离开,而是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替他疗伤。
萧奕珩靠在一棵古树上喘着粗气,面具之下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唇边那一抹鲜血分外惹眼,他扯了扯嘴角,自嘲般说道:“大意了,知道他会偷袭,没想到他会用毒。”
离尘皱着眉头道:“什么毒?”
“不知,只是我此刻体内真气不受控制地翻涌,心中似火烧一般灼热,感觉快要自焚……”萧奕珩紧紧捂着心口,已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莹白的手背上青筋分外明显,他强撑着道出最后一句话,“离尘,恐怕我不能陪你出去了,原谅我……”
话未说完萧奕珩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离尘的怀中。
看着怀中那人苍白的脸,微弱的气息,离尘的心海被搅得无法宁静,认真回忆起刚才他说的每一个字。
虽不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但若是心火灼烧,或许寒冰诀可以强行压制。
曾几何时,在移星堂南院那一夜,他认真地问道:“那你呢?离尘,若是我受了重伤,你会把心剖出来救我吗?”
“你不希望我因救你而受伤,我也一样,我们都答应彼此,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不要以损害自身为代价去救对方,好吗?”
往事历历在目,萧奕珩的话仍清晰地印在他脑海中,虽说当时已经约定好,但是真到了这一步,离尘顾不得那么多,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萧奕珩死在他怀里。
离尘捧着他苍白的下颌,在他溢出鲜血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再抬首时,他的薄唇上也沾染了几分血色……
当叶初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伏魔岭那阴森可怖的画面,也不是毒虫和猛兽,而是久违的天朗气清,八角亭内朱红的柱子矗立在眼前,远处翠微隐入云间,青山重叠,树叶在风中婆娑摇曳。
她懒得去思考这是哪里,因为她抬眼便瞥见那挺拔的背影,昏迷前的记忆涌上来时,叶初只觉得心头凉了半截,什么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南宫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在她的注视下转过身——
这是叶初第一次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与许文谦那张脸比起来少了几分清秀,多了些许冷峻,但仍旧是那样眉目如画,轮廓分明,眸中好似散落着万点寒星,明明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眼神却那般深沉,眉宇间的冷峻和孤傲之色,令他多了一分帝王的威仪。
两道目光交织之时,叶初的心弦绷得紧紧的,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熟悉的许文谦,而是齐国国君,心底某处竟泛起难以言喻的苦涩,她提了口气道:“你既然费尽心思地骗了所有人,又何必把我带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