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但这上面的花纹是我亲手刻的,这是我们魔族的习俗。”
“什么习俗?”
盈夏的脸颊上不由泛起了微微的红晕,静默了良久,她才抿着薄唇道:“就是如果一个女子有了心仪的男子,就会亲手刻一个血石坠子给他。”
话音未落,盈夏的脸颊越发的烫,她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而一旁的离尘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垂眸瞟了一眼萧奕珩腰间挂着的玉佩,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历历在目。
萧奕珩之前说过:“况且你送我的东西,我自然随身携带,平时就连沐浴都寸步不离。”
此刻萧奕珩的神思也同样游离在外,他知道流光佩是连澈送给他的,一直妥善保管,但彼时他才只有九岁,连澈送玉佩之时怎会怀的是那种心思?又回忆起离尘所说的千年前的事,说他与长临神君长得一模一样,当时他不以为意,现在仔细推敲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连澈看他的时候,有很多次都像在透过他看别的身影。
那么清冷风雅的一个人,却甘愿为了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踏入红尘,曾经他没有思虑过这些问题,是因为连澈毫无保留地对他好,而他的心里却只有那个皇位。
他们之间的羁绊到底有多深,恐怕只有命盘上记载得清楚。
夜色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宋时桉轻浅的一声笑,他用最柔和的语调对她说道:“盈夏,待过段时间我就再次向魔君提亲,娶你过门。”
盈夏听完后怔愣了片刻,偏过头冲他眨了眨寒星般的眸子,有些期待地说:“真的吗?”
“绝不反悔。”
于是盈夏心满意足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良久过后,宋时桉低沉地呢喃道:“只可惜,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光景,我无法陪你走到最后。”
这话也让盈夏的情绪陷入了低迷,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来倒也是,她能活成千上万岁,但宋时桉只有百年光景,无法与她白头偕老。
盈夏想了想,最后淡然一笑:“没关系,虽然你无法陪我走完一生,但是我能陪你到白头,几十年时光足矣。”
宋时桉没想到她能如此豁达,回过神来的时候亦笑道:“嗯。”
接下来的画面与刚才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萧奕珩差点没反应过来。
魔君古音冲着盈夏大发雷霆,他衣袖一挥,坚决道:“不行!”
盈夏有些急切地说:“怎么又不行了?经过鬼幽道一事,你还不肯相信他?”
“盈夏,就算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魔,终究同道殊途,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既然同道殊途,为何不能殊途同归?我爱他,他也爱我,为何不能成亲?”
“同归?”古音咬着牙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带着轻蔑的语气道,“人族与魔族的寿数都不相同,怎么同归?我不希望看到百年后你守着和他的回忆痛苦一生,与其那样,不如不要开始。”
“可我爱他——”
“你还太年轻,不懂什么是爱。”
盈夏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我不懂爱,难道你修无情道就能懂?哥哥,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啼哭的孩童了,你就让我自己做一次选择不行吗?”
古音仍面色不改:“若是其他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但唯独你的终身大事不行。”
“哥哥——”
“你们两情相悦我管不了,但他若想娶你,我不同意。”
“若我非要嫁呢?你是否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盈夏意冷心灰一般轻声说道。
“你……”古音被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地盯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盈夏的眼里噙着一汪泪水,贝齿咬着薄唇,将唇瓣都咬出了牙印仍不松口,最后尝到一丝血腥气才罢休:“哥哥,我知道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求你成全我们,就这一次。”
她说得字字真切,楚楚可怜,饶是修无情道的魔君古音都听不下去,正如她所说,从小到大他最疼她,什么都有求必应,哪舍得让她哭成个泪人?
方才还分毫不动摇的古音此刻心绪乱作一团,沉重地叹了口气之后丢下一句:“随你吧。”便愤然拂袖而去。
最终如她所愿,古音默认了这门婚事,他二人的婚宴便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
但族中有几位长老,包括右护法慕凌风在内对此颇有异议,在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情况下,还是迎来了婚期。
盈夏出嫁那日,整个魔族皆来贺喜,还来了不少妖族的人,好不热闹。
那日她穿着一袭曳地七尺的红色嫁衣,袖口、衣襟和裙摆处皆用金线绣成了绮丽的花纹,额头上用朱砂画了一朵花钿,衬得整张脸越发娇艳明媚,族中长辈正在为她梳发髻,及腰的墨发光滑如锦缎,待梳好后为她戴上了那朵绯色的簪花,镜中那人美得超凡脱俗,一颦一笑皆满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