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茶叶在风中打旋儿,混着稀疏树叶飘零铺了满地。美磨蹭地跟在瓷身后,脚下碎裂声响,酥麻入心,更添狐疑。
这是什么意思?选个好地方打一场?还是奸商属性大爆发,想让祂当场破产?随着门关上,祂再次疑惑——打架的话进屋干什么,空地方便得多,真要钱?
“坐。”
瓷顺手关窗,风声渐歇,发丝下的流苏微颤,美瞥着其侧边隐藏起来的断发,意味不明地怪笑一声:“这么客气?我还以为你要讹我呢。”
“茶叶当然要赔,但我们先聊点别的。”瓷拉开椅子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来不就是想看我的态度吗?来都来了,说吧。”
“……”确实,美从来都不指望自己的那些计划能瞒住瓷,祂们针锋相对数年,是比朋友更了解彼此的敌人。
美顿了两秒,开门见山:“中东和乌,你选哪个?”祂也不坐,就这样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习惯性地俯视面前之人。
瓷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发蓝眸,西方特有的立体五官攻击性极强,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带着质问和挑衅的情绪,那张脸就像一柄镶了宝石的利刃,非要割得人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我为什么要选?”瓷笑起来,一把拽住祂的领带,美被蛮力一带,又往前靠了些。
“该做选择的是你。”东方美人起身,就着桌上还未用过的叉子末端挑起对方的下巴,迫使祂抬头,“这场追逐战已经不容许你两头跑了,亲爱的世界第一,中东和乌,你势必要放弃一个。”
冰凉的触感因着熟悉的人而有些陌生,瓷接下来还说了什么美没听清,祂看着那张开开合合的红唇,有些懊恼。
祂刚才居然对瓷的举动和称呼感到惊讶,可能是不得不抛头露面的局势束缚了这个人太久,久到自己都忘了,忘了祂本就是个性格极其恶劣的人。
温文尔雅?都是假象,伪君子!
这些年来发生了太多事,瓷逐渐学会隐锋藏芒,将那股傲气封在骨子里,以柔和的微笑示人。
久而久之,很多人都以为祂本身就是这样的——温和、老好人、固守陈规……
但美却很清楚那张笑脸下藏了多少利益算计,这层伪装在清之后就再也没有卸下来过,对谁都是。
自己可以在亲昵地叫着爱称的同时对阶下囚上酷刑,而瓷同样也能于谈笑风生中毫不留情地致对方于死地。
美曾在其中寻找共鸣,但发现祂们都始终无法相信对方,回应这种追寻的往往只有一杯下了毒的水和见血封喉的暗器。
这是强者的通病。
“我上次说的,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想起来了吗?”美突然问道,打断了瓷喋喋不休的分析。
“……嗯?”瓷放开祂,轻靠在柜子上,挑眉道,“我说那么多,你一点没听进去?”
美理理衣服,敷衍地嗯了两声:“听了,所以想起来了吗?”
“……一七八四?”瓷记得粤说过是这一年。
“具体呢?”
“……”祂怎么知道……瓷不答。
沉默说明了一切。
“……你果然还是不记得。”美抬步走向祂,手指抚过桌面,水果叉掉落地板,声响刺耳,“你要想起来,你不应该就这么忘了,凭什么只有我记得那段经历,你不该置身事外,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