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什么,汐华你吹头发了吗?”
从浴室出来的空条承太郎带着一身热气,他发现外面的两人气氛怪怪的,汐华岚山一声不吭,更是蹭地站起,低着脑袋,僵硬地跟他擦身而过,进了浴室。
“很急?”
“是的!”
“……”
浴室门再次被关上,承太郎将擦头发的毛巾丢到一旁的椅背上,翻找吹风筒,“喂,花京院,你别把人吓到了。”
“我哪有。”花京院典明反驳他,一个仰躺,舒舒服服地躺在两张拼在一起的究极大床上,双手垫在后脑勺下,翘起腿,脚尖一点一点的,可见他此刻心情愉悦。
“难道承太郎对小山没有想法?”
“……”承太郎没有回答,插上风筒的插头,响起嗡嗡嗡的声音。算是默认了花京院的问题。
而此时,浴室里的汐华岚山,正捧着冷水,往他那红到几乎能冒烟的脸上胡乱地拍去。
花京院典明这家伙,也太喜欢戏耍他了。真是有够大胆的。
他动了动鼻翼,嗅到了浴室中残留着的空条承太郎的气息。
那种原始的、属于承太郎的味道,混杂在还未散尽的白色水雾中。
“哈啊——”
混乱的记忆、混杂的关系,以及混蛋的汐华岚山。
岚山深呼吸,揉揉鼻子,打开门,又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
“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办。”空条承太郎说。
床头灯被关上的时候,整个房间骤然暗下来。汐华岚山躺在两个男人中间,忐忑不安。
所幸两人都没什么举动,一个背对着他,脊背宽厚,一个跟他一样仰躺着,虽然靠得很近,粉红的发丝贴到了他的耳朵,与他的金发纠缠在一起,但也在安分睡觉。
汐华岚山也就逐渐放松了全身,意识也跟着迷糊,陷入梦境。
……
咔嚓。
马蹄落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树荫下摇晃着白色光线,他的视线由模糊变为清晰,水洼倒映出男人青筋虬结、如死人般苍白病态的狰狞脸庞。
汐华岚山。
记忆回笼,他一脚踩进水洼里,牵着马缰绳走在树林里,头上偌大的兜帽遮挡一切照向他的阳光。
“汐华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跑出来的。”
坐在马背上的金发小少年手指不安地抓住马鞍,嚅嗫道。
“我只是想去看看妈妈。”
汐华岚山没有责怪他,只是揉揉他的头发问:“跑出去一天一夜,迪亚哥饿了吗?”
“……饿了。”
“那你看到母亲了吗?”
“没有。”小少年用着他那张与迪奥·布兰度高度相似、却无比稚嫩的脸沮丧道,“我没找到去墓地的路。”
这小孩装乖的时候可真像初流乃,但他到底是迪奥的同位体,恶劣程度不比迪奥少。汐华岚山漫不经心地想。
“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想吃什么?吃完东西再去墓地看你的母亲。”
“嗯……汐华先生,我以前就想问,你的脸……是怎么了吗?”
“鲁莽的代价。”汐华岚山的手跟着小迪亚哥的脑袋大幅度晃动,不小心裸.露一小块皮肤,碰到阳光的一刹,手背瞬间起红疹,像是接触到火焰般,冒着白色的烟雾。
岚山被烫到,眉头猛得一跳,不露痕迹地收回手。
“我因为鲁莽变成了吸血鬼,一个饮血为生的怪物。之后眼睁睁看着好友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活不下来,也收不了场,最后只能不辞而别,狼狈地逃离所有人,独自面对自己不知死期的死亡。”
“偶尔也会感到抱歉。”
“因为我自私愚蠢的个人英雄主义情节。”
他一个人逞英雄,做事情没有考虑到挚友们的心情。他死了,自己是心安了,可是他们呢?
他们会有多伤心?
这么一想,汐华岚山更加无法回去面对承太郎他们。
“吸……吸血鬼?!”
汐华岚山省略了很多,只挑了重点说。但吸血鬼一词已经把小迪亚哥吓得够呛,他像抖虱子般浑身剧烈地抖起来,“这、这是真的?”
“当然假的。”汐华岚山搬出了应付马场主的说辞,“是卟啉症,不能碰到阳光的绝症。所以哪天我要是消失了也别去找我,我只是到时间离开而已。”
……
滴答、滴答、滴答。
汐华岚山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
真容易做梦。大概是记忆一点点在恢复。不过梦里的汐华岚山死气沉沉的,模样也很糟糕。
他原来离开的原因是这个。
迪亚哥,又是谁呢?这种碎片式的记忆可真琢磨人。
不知道是不是水龙头没有拧紧,传来了烦人的噪音,岚山忽然发现胸口很闷。
他昂起脑袋瞅一眼,把花京院横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臂拿开。花京院砸吧两下嘴,背过去,看起来是没醒。
汐华岚山动了动四肢,很僵硬,他随意翻了个身,映入眼帘的,是空条承太郎那张轮廓刚毅冷硬的混血俊脸。
他的呼吸平稳,应该也是在熟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