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缚云是在十多天后,魏青身上的印子已经全消了,缚云身上倒是满是伤痕,也不知道行刑的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反正那白皙的皮肤之上全是各种新旧交错的鞭痕。
牢房宽大暗沉,缚云负手伫立其中,犹如一只不屈的白鹤。
他一见到魏青就嘲声道:“你是过来看我笑话的吗?”
“……”
魏青:好奇怪,他这是失忆了吗?算了,不管了。
*
十天前,魏青换了侍从的衣服,看似在魔教中闲逛,实际上十分努力地打探缚云下落。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身上的毒还需要人解。
令人意外,魔教最近好像很忙,根本没空管魏青。
就这么在魔教中把所有地方都走遍了还是没找到地牢,魏青弄明白了另一件事——老教主要死了。
大少爷服丧竟然是有依据的?
怪不得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圣子获罪,继承人是谁还不一定呢,想必此刻都在各自站队,身边亲近的人也不敢全信,因为不知道哪天就要打起来了,魔教中背后捅刀的事也不少。
魏青思考着能不能趁乱把缚云带走,还没实施,刚靠近教主住处就被人套了麻袋。
林锦深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人捞出来。
林锦深:“去那里干嘛?找云师弟?他不在那儿。”
魏青还在想林锦深能不能予以信任,人精似的林锦深又转着一双狐狸眼道:“你想做点什么引起慌乱好救他出来。”
或许一个不够优秀的人最应该有的就是自我认知,魏青当即点头,准备推动林锦深去做这件事。
林锦深笑着摇头:“救人的事你做不了,得我来,你最近先别出去了,我安排,你们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还有这种好事?
魏青小心地看着他,试图警惕。
“你说。”
“你们走了之后,再也不要回来。”
这魔教里最深的就是人心,而人心是最难以预料变幻莫测的东西,林锦深沉浸其中早已不能脱身,若是他们俩能成功走出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过了会儿林锦深又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魏青作为专业演员当然是点头了。
结果下一秒林锦深就凑过来要亲,魏青下意识躲开。
林锦深自诩正人君子自然不会穷追不舍,而是略显忧伤道:“是我自找没趣了。”
他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身上穿的是五彩斑斓的清新绿,似是意有所指地叹道:“怎么漂亮的不喜欢我,不漂亮的也不喜欢我,我有这么垃圾吗?”
林锦深不信邪地出去找年轻弟弟了。
“帮我和云师弟带句话。”
“就说——”
“教主身死,天下将乱。”
*
教主如期离世,一波人说是寿终正寝,一波人阴谋论说被几个副使中的谁谁谁害死的。
总之整个魔教结结实实地开打,每个人都喊着非常正义的口号借口,各自也都有着双方心知肚明的小算盘,谁都不想当站着不动被人砍的傻子,于是乱成一锅粥。
林锦深可以作证,老教主确实是寿终正寝。
他本来就快死了,还要在缚云被抓回来的时候不知死活地喝他的血。
若是鼎盛时期老教主或许可以用内力化开药劲,但现在喝只会加快他的死亡。
可惜,缚云身在囚牢未能手刃死敌。
*
地牢内,林锦深已经准备好人接应魏青,他本人则在其他地方主持大局。
魏青过来救人,结果缚云说话活像是他们有深仇大恨,句句都是刀子。
魏青疑惑地打开牢门。
缚云盯着地上打开的锁,魏青以为他开窍了。
缚云:“是林锦深派你来骗我的?”
魏青:“……是他让我来带你走。”
缚云眯起眼睛,不信:“他有这么好?”
魏青:“不管真的假的,现在锁开了,缚天死了魔教大乱,不如冲出去试试。”
缚云:“缚天死了?关在这里还真是半点消息都无。”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走来,抓住魏青的手腕。
这时候,魏青已经感觉到大少爷整个人的毛都被顺了下来,没那么警惕了。
魏青:“?”
紧接着就被拉过去仔细检查。
“他碰你了吗?”
“…………没有。”
“最好没有,此人荤素不忌,跟他接触,小心得病。”缚云说话还是这么刻薄,真是让人亲切。
魏青叹口气:“走吧大少爷。”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知道了”
“哼”
*
坐上离开的马车,魏青觉得花蝴蝶人虽花,但还是讲信用的,并诚恳道:“我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
缚云:“?眼睛不用可以挖掉。”
“最起码他对你有感情,否则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缚云冷笑:“你以为他在做什么好人?”
“还记得残烛吗?”
魏青记得,这是缚云下在灯油里的毒。
“林锦深比你中的还要浅,这毒我改良过,圣水洗礼越多死得越快,但也不是没有化解之法,只需要放弃经年累月由圣水赠送的内力,剩下的残毒只需要好好休养就能解。”
“说的好,那我没喝过圣水为什么也疼?”
缚云怜悯地看了魏青一眼:
“你太弱了。”
魏青为自己的弱鸡身体默哀。
缚云:“林锦深的内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证明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喝过圣水,那点残毒他早就自己化解了,这一点连我都骗过了,你说他喜欢我,这种话也就能骗骗你。”
“他为什么放我们走,原因有很多,但绝不会是一时心软,也许是他希望我不要从中捣乱,毕竟我的出现只会让局面更混乱——我很乐意放一把火把整个魔教都烧了。”
魏青:“……那我的毒怎么办?”
缚云挑眉:“你没感觉到吗?”
魏青:“?”
缚云:“毒已经解了。同我欢好,可解百毒。”
魏青:( ̄□ ̄;)
缚云鼓动:“怎么样,想不想再来?”
魏青:“不必了。(婉拒)”
魔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感觉里面的每一个人精神多少都有点不正常了。
缚云说林锦深只有假意没有真情,魏青却觉得人都是复杂的,或许林锦深这十年里对他师弟有些感情,只是这感情比起教主之位,略显浅薄了些。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走。
“其实他直接杀了我们,岂不更好?”
缚云盯着他的眼睛:“没人能杀得了我。”
魏青不置可否。
“你不还是被抓了。”
“那是因为你在这里。”
魏青乖巧地不去深究这个话题。
“魏青。”缚云扭过他的脸。他有些必须要说的话。
“你知道我束手就擒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我这辈子只要被人抓住就注定要沦为玩物,我以为我会害怕,可我那时候却在想,幸好是林锦深,他不会杀你,你不会死。”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要死也要拉魏青一起死。
可是真到了那步境地,面对魏青他只会撇清关系,保全对方。
“……谢谢。”
谢谢?缚云放开他,似乎不明白答谢的意义。
我跟你掏心窝子,你就跟我说谢谢?
*
魏青跟他说了林锦深带给他的话,缚大少爷陷入沉思。
“我要回家了,你接下来去哪儿?”
“……不知道。”缚云没有家。
“那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吧。”
*
还没走出多远的距离,缚云又逼近道:“我不好看吗?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
针对这个问题魏青评估了一下缚云的长相,回道:“好看。”
缚云:“?”
这是什么回答。
“我现在很想把你按着亲。”
“不行。”
缚云阴沉沉地盯着魏青,然后选择了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