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轩麒没有死。
魏三看着手中的丹药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这是一副——假死药。
新皇解决内外患后改国号为康,设立内阁、净案司。
内阁与净案司只听命于皇帝,拥有最高特权,内阁商讨确立刀尖朝向,净案司得诏后即刻执行。
国定必清腐。
兵马在手,迟素转而让秦淮景收拾起那些作威作福的世家,至于证据,那是更早就在着手准备的东西。
以往选拔官员都是考察德行孝道,表面这么说实际上还是由地方举荐,于是朝堂基本被世家弟子或擅长演戏营销自己的人才手里。
想要将连绵数百年的氏族连根拔起,就必须要有新的人才来源。
新皇经过一段时间商讨,与内阁确立重启科考制度,重在选拔治国人才。
梁成安,即为第一次春闱及殿试的第一名,亦是开国以来的第一位状元。
梁成安是凭着自己的学识才能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阶级跨越,未来或分配地方成为一洲之长,或封为学士入内阁为皇帝效力,总之前途无量。
陛下宽和,特许他可以在各部观摩学习,以寻求自身最喜欢最擅长的岗位。
梁成安怀着激动的心情踏入皇宫,进入为内阁人员特设的办公场所——兴安殿。
雕梁画柱,重檐翘角,身穿官服的各类传说型文人志士齐聚一堂,神情严肃认真地商讨着国家大事。
梁成安站在这里,胸中有一种想要大展宏图的豪情油然而生。
若是此刻他没被秦相唤去,想必会留下一堆诗词给学生们背诵。
不敢想象,他竟然见到了流传在百姓口中的秦相,与传言不同,秦相看上去温文尔雅,肤容秀美,说话时如江南细雨,润物无声,讲解各种规矩道理也是极其细节通俗,三两句就足以让人醍醐灌顶洞彻原委。
跟随秦相的路上,他道:“须臾面圣之际,当悉心竭力,沉稳应对,无需惊慌。陛下圣德宽仁,向以仁恕御下,断不会轻易降罪于人,纵有一二疏失,亦属瑕不掩瑜,不足为患,你且记好。”
说话间,转入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正中是一个宽大的紫檀木长桌,桌案前坐着一位像是霜雪与月光铸成的天上仙人。
殿试时帝王高高坐在台上,梁成安遑论看见,就是多抬些头也不敢,此刻真真正正地将帝王相貌收入眼中,他才知道为何坊间有那么多关于新皇的神话传闻。
如果这样的人都不是神仙降世,那神仙又有什么好看的。
即便梁成安自问从不耽于美色,面对这样的遗世姝颜也是几次晃神。
陛下再宽和也不会多次原谅一个盯着自己脸出神的人吧,梁成安自成为状元后第一次那么窘迫。
还没等梁成安找借口告退,屏风后似乎有什么响声,像是有人在悉悉索索地穿衣服。
梁成安只是因为好奇投递了一个眼神,方才还如春风一般宽和的陛下仿佛换了个人,冷漠地让他回去,给的理由是他还需要在内阁多学习。
梁成安退出去后,魏青软面条一样往外走,他还没睡醒,分不清时间、分不清地点也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怎么不再睡会儿?”
有人温声细语在他耳边询问。
魏青闭着眼睛顺势揉在他怀里。
“不行,芙蓉清清还在等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咬了脸。
魏青痛呼一声,彻底清醒过来,老老实实装鹌鹑。
“在我这里还想着她们。”
迟素气得又咬一口。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得了他多少宠爱与宽容,古往今来有哪个皇族能够容忍自己的爱人私底下有妾室。
魏青像是个没心肝的渣男,委屈又懵懂地自然道:
“我昨夜人都留在这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芙蓉清清她们等了我一整夜,如果再不回去她们肯定担心死了。”
这话更气人了,须臾,暗暗吃醋的新皇在安乐侯脖颈上留下了好几个显眼的牙印才让对方出门。
清除氏族势力比想象中要快,证据确凿武力充沛民心在手的情况下,经年陈淤一般的氏族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一般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往常会给皇帝给施压,毕竟哪一任新皇刚开始都是国库空虚的状态,要想有仁义之名就必须要和他们好好商谈。
哪知道新上来这个是只要证据确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为敬,有的人上一秒还在欣赏歌舞笙箫,下一秒被拿着诏令的净案司当场逮捕,那些年靠钱摆平的事又再一次因为国库缺钱被翻了出来。
氏族幸存的人开始抗议,鼓动其他人一起反抗,结果新帝又出台了造桥抵罪的政法,那些个一看能用钱解决的蠢材又纷纷蔫旗息鼓,妄图想着交点钱逃过屠杀的命运。
这仿佛是打劫现场。
然而就是因为这顿先逼迫再松口的心理战,让这场官场清理空前绝后地成功。
经过一年肃清,皇权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无论有多少身家,背后站着的是谁,只要看见净案司那清一色的朱红官服,都会不由自主地脊背僵直,心间惴惴。
那是后来的文武官员午夜梦回都会被吓醒的血色地狱时段,坐船听曲——疑似作风不正实据;与他人单独会面——难逃私自受贿的嫌疑;哪怕只是给远道而来的好友接风洗尘,也会被对手指控结党营私……一时间人人自危,胆战心惊,都害怕一个不注意,祸临己身,全家上下满门抄斩。
而在这个放屁都要仔细考虑的时代,魏青公开受贿,聚众纵赌,大行其道,醉生梦死。日子逍遥得仿佛跟别人不是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