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团主事儿命大,挨了萧今安那一下,再等大夫来,期间他竟顶住了,没有直接咽气。
同时,戏团主事儿藏在暗室的儿子也被胡越找到,带了回来。
他们戏团所犯之事涉及的不止是一个地方,故而如今便是已经罪证确凿,沈拂筠也不能立时就将人都给处置了。
萧今安作为举证告发者有功,但他又曾放火烧了苏家,索了自己亲叔叔的命,加之戏团中人交代的那些事儿,他亦参与其中,若不是他混到了戏团主事儿心腹的位置,他手里也拿不到那么多证据。
一时让沈拂筠犯了难,按理萧今安可以功过相抵,可他这功劳就一份,也不能把过去做的那些事儿全都相抵了。
尽管那些事儿做下并非萧今安的本意,但他到底是做了。
云照灼端着降火茶来到书房时,见到的就是扶额一副很是头疼样子的沈拂筠,眸底不觉划过一抹心疼。
“决定不下就先不想,喝口降火茶降降火。”
沈拂筠放下手,抬眸循声朝云照灼看去,“你怎的来了?”
“我不能来?”云照灼走过去,把降火茶往沈拂筠面前一放,“你可还记得自己待在这书房中多久了?”
沈拂筠给面地伸手拿茶杯轻抿一口,才注意到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竟已经在书房中待了一个下午!
“没成想入了神,竟未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云照灼失笑,“听说你让人把戏团的人都抓了,是在烦恼如何处置他们?”
“是也不是,主要问题在萧今安的身上。”沈拂筠挪了挪,抬手拍拍自己身侧,让云照灼坐下。
云照灼顺他的意思坐下,尔后揪住他的一缕发绕指玩,“他论律该如何处置便如何,这还用你发愁?”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沈拂筠听了萧今安的过往,就总想着给萧今安留下一条活路。
错是被动犯下,并非萧今安本意,况且他也把能拿出来的证据都拿出来了,如果真按律治罪,他逃不过一死。
云照灼不懂,“你想让他活?”
前头到底是谁因着萧今安给她送头面一事儿看人不顺眼啊,这会儿怎的就为萧今安考虑起来了?
“就他做的那些事儿,便是他有举证告发之功,也难功过相抵,不是吗?”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那并不能成为他逃掉他罪责的理由。”
沈拂筠挑眉,“萧今安若知晓你这般说,心中怕是要难过了。”
“你少来揶揄我,他之所以接近我,还不是因为想不动声色地搭上你,好让戏团所有人没法察觉他做了什么,从而提前有所准备再给都跑了。”云照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拂筠。
不等他开口,便又接着说:“依我看,他也并非想活。”
谁像萧今安经历过那些,谁都不想继续带着罪孽活着。
萧今安被亲叔叔卖给戏团,为了活下来替爹娘替自己报仇,不得不顺着戏团主事儿的心意,双手沾满无辜人之血。
午夜梦回,萧今安见到的怕都是那些被他害死的人。
沈拂筠怔了怔,若不阿灼说了,他还真没想到这点,现在仔细想来,萧今安交完所有证据,的确是表现得很是平静。
一个不想死却知道自己即将要赴死的人,根本就不是萧今安那样的反应。
“行啦,你要实在决定不下,就再去见他一面,问问呗,这人想不想活着,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云照灼上手捏了捏沈拂筠的脸。
“瞧你这愁眉苦脸的,好似都比平日老了好几岁呢。”
沈拂筠下意识抚脸,“你说真的?”
他可不想和阿灼出去,在旁人眼里看来,他像阿灼她爹,而不是她夫君。
“当然,你不信的话,我给你找镜子照照?”云照灼起身作势就要去给沈拂筠拿镜子。
沈拂筠微恼,将要离开的人给拽回来,“你惯会胡说。”
“啧,有本事你放开我,让我把镜子拿回来了,你再说一遍我胡说?”云照灼贴上沈拂筠的耳。
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拂过,沈拂筠耳根子顿时烫了烫,手上抓着云照灼的力道一松,认输:“好好好,我直接去问,不再愁就是了。”
“这就对了。”云照灼满意地点点头,双手捧起沈拂筠的脸,直勾勾看着他,“你记住了,日后再有相同问题,直接去问,别自己烦恼。”
“你为他们着想,有些人可不一定会领情。”
事儿要办到人心坎里,才能算是好事儿,否则一律都是坏事儿,要受人埋怨的。
沈拂筠抬手再抓住云照灼的手,哭笑不得,“你倒是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