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铭没能留下自己,江雪寒并不意外,反倒感谢他毫不避嫌地站在门口惹人误会。
名声清白这种东西,锢得住儒生,锢得住未出阁的娘子,唯锢不住江雪寒。和离、弑父、换亲,天下大逆不道之事统统被她闯了个遍,如今更是能为了活着,去默认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醉花楼天字间,莹白的秋月洒下一层薄雾,金桂的枝头斜伸入窗沿,与酒香一并融入摇曳的烛光中。
鎏金香炉点着兰草香,炉身的珐琅漆彩在青烟缭绕中若隐若现。
“南疆的金贵兰草,一钱可抵千金。”
秋成光合上窗户,卧房中沁人的兰草香愈发浓重。
江雪寒知道他要说什么,简明扼要开口:
“下官虽不懂熏香,可这味道金贵,除开此处,总觉得在哪闻见过。”
“哦?”秋成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江雪寒低头故作思索,红晕从脸颊蔓至耳后:“魏大人似乎也喜欢这种香气。”
单凭魏铭的一面之词还不能够证明二人的关系,点上兰草香是为了考验自己,江雪寒深知这一点。
不过,魏铭身上的味道比这要淡上许多。
果然,秋成光抚须一笑,似乎在赞赏她的直言不讳:
“江主簿倒是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自进屋那刻起,江雪寒几乎一直屏着气,听到秋成光这话,她不好意思地抿嘴,乍看真就如少女怀春般羞涩。
这出戏不好演,一来江雪寒不明白秋成光为何不问她关于秋以容事,单凭自己与魏铭的关系,定然不足以让他忌惮——
在外人看来,自己与魏铭说破了天也只是私相授受,若真要结合,论权势与陛下的宠爱,文有薛星来,武有诸葛铁拳,魏铭和她算个什么事儿?
秋成光更是万人之上的丞相,如果只因为忌惮大理寺卿的“女人”,而不去计较这个“女人”私自放走女儿的做派,任谁听了都不信。
来这之前,江雪寒早做好了一肚子准备,可秋成光闭口不谈,真真让她摸不着头脑。
思虑的被埋在心底,江雪寒因为闭气,面色烧的如火一般红,秋成光只笑她年轻面薄,半开玩笑地问了句:
“依你认为,魏铭相貌如何?”
相貌如何?
不知怎的,江雪寒忽然想起自己问秋以容的那一句:你胞弟相貌如何?
秋以容当时是怎么答的?
“噢,中人之姿。”江雪寒学着秋以容的口吻回答道。
啪嗒。
她似乎听见秋成光笑容碎裂的声音。
“开个玩笑,秋相不会介意吧?”江雪寒掩唇轻笑,漆黑的瞳孔被烛火映得发亮,“魏大人丰神俊朗,盛京传言,也只有秋相年轻时可胜之一二。”
秋成光万没想到会被一个小丫头如此戏弄,面上有些挂不住,可一想此行目的,还是把愠色咽了回去。
“江主簿,本官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魏铭实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