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里面的灰尘相框放在储物盒有一段时间了,相框玻璃上画着几个穿裙子的火柴人,应该是孤儿院的孩子偷拿出来不小心丢到车上的。
照片里一共四个人,其中两个分别是十四五岁的自己和面容比较年轻的森鸥外,照片里自己表情很臭,不情不愿的和一个赭红发色的陌生少年站在一起,陌生少年旁边是一个穿华丽和服的美艳女人,撑一把纸伞,语笑晏晏的和森鸥外看着他们。
“……中原中也?”
太宰治手指停在那个红发少年身上,“难道这些年一直没长高吗?”
他十四岁的时候就155cm了。
不过这不重要,太宰治只是思维发散了一下,紧接着又转向那个美艳女人,她是……
“尾崎红叶?”
看年龄只能是尾崎红叶了。
港口mafia男女比例失衡,年轻女性本就比较少,又在森鸥外在位期间,身份就脱口而出了。
虽然已经没有记忆了,能认认人也不错。
相框被扔回原位,太宰治踩下油门,两百万日元面包车开出千万日元的速度。
中岛敦新来的时间有点晚,太宰治紧赶慢赶,总算赶上末班车。
因为是末班车,车上压根没有几个人,寥寥几人都分布在好几个车厢,太宰享受一把一个人独占一车厢的待遇。
十、九、八、七……
还没数到一,他的手机响了。
按下接听键,太宰治笑意不达眼底,“你好,这里是太宰治。”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着,两人都没挂电话,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那人温和有礼的声音响起:“太宰君,初次见面,好久不见。”
“费奥多尔君。”太宰治望向窗外的夜空,他知道对面的俄罗斯人能通过监控看见,“好久不见。”
他没问费奥多尔声音为什么还是这么年轻,他也没问太宰治如何死而复生,与接下来要商讨的事比起来这些都那么不值一提。
“太宰君,我记得我们还有一盘棋没下对吧。”
“你的记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太好了,你还记得。”好心的俄罗斯人假装听不出太宰治的嘲讽,言辞礼貌带刺,稍不留神就扎你一下。
“既然是你的话规则我就不多提了,想必你早就准备好了。”
昏暗的房间,费奥多尔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陌生在于他是创造港口mafia那个庞然大物的先代首领,熟悉在于他也是十多年前和自己博弈而两败俱伤的十六岁棋友。
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人脉太宰治的过去有迹可循,他的同类并没有隐藏过去的意思,青森出生,十二岁离家,十三岁来到横滨遇见森鸥外,十五岁加入港口mafia,十八岁篡位,直到二十二岁结束自己的生命。
很精彩短促的一生,一路顺下来完全没有一点奇怪,虽然森鸥外没死而是强制退休这点有心软嫌疑,但是费奥多尔就是觉得不对劲。
太宰治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和费奥多尔都不是贪恋权财之人,权利于他们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
外面关于他的传言满天飞,费奥多尔只相信自己。
一切回到起点,把自己放在太宰治的位置上,思考太宰治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费奥多尔垂下眼睑,声音不大却带着强烈的自信,“太宰君,书就在你身上。”
不管是太宰治十六岁突然的改变,还是费奥多尔记忆中消失的约定,全都和书脱不了干系,只有书能做到这件事。
太宰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告诉他:“费奥多尔,想要书的话就过来拿吧!”
电话那头传来巨响,碎石落下,费奥多尔只来得及带走自己的U盘,桌子上的资料被碎石掩埋,凭借费奥多尔的力量肯定是无法抢救过来的。
地面上,国木田独步有些心虚,“大晚上的,别人真的不会投诉吗?”
宫泽贤治扛着十米高的大树笑容天真,“啊?国木田先生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你继续吧!”
国木田独步捏着自己的“理想”随时准备道歉,这都是乱步先生的吩咐啊!
老鼠的洞穴被发现了,已经不能待了,太宰语调微微上扬,费奥多尔敏锐察觉出这点。
“费奥多尔君,喜欢我的礼物吗?价值两百万美金呢!”
费奥多尔不但没生气反倒笑意吟吟,“怎么会呢太宰君。”说着他按下按钮,提前埋好的炸弹绽放出滚烫的鲜花。
车上就剩下太宰治一个人,其他人早在之前就下车了。
“还活着吗?”
“活着呢,你呢?”
“我也是。”
两个身体不好的家伙齐齐咳嗽两下。
太宰治从地上爬起,抖落身上的灰尘,重新站直身体。
他很正式的叫他的名字,“那么费奥多尔,请来找我开启新棋局吧!”
“目的地,另一个世界。”
东京米花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