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从小生长在美国的英日混血,北井明对立本的情况还算符合现状。太宰治这种毫不谦逊的脾气极其容易成为旁人发作的理由。
不过……
“比起他我更担心他敌人的生命安全。”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听错了。”他叹口气。
不知在何处的太宰同学的敌人暂且不值得关注,当前重要的事情是确定太宰同学是否真的安全——他儿子对太宰治的兴趣不减反增,超过八成可能会持续接触太宰治。
太宰拿着北井先生赞助的毛巾擦头发,确保没有一滴水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滴进后颈。
蒸腾的水雾给镜子披上白纱,他毫不犹豫的抹开白纱,看着镜中映出的身影,慢慢靠近,直到鼻尖触碰到一片冰冷。
过近的距离让他能看清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默默注视眼尾红痣,只是看着,实验要多久镜中的倒影会把他拖入镜子取而代之。
“太宰君?”
镜子里照出男人的身影,工藤优作看着举止诡异的少年,问:“你在做什么?”
实验被中断,太宰不满回头,抱怨道:“没人告诉你进来之前要敲门吗?”
工藤优作一顿,“抱歉。”
他退到门口重新敲门,咚咚咚。
太宰治:“不在。”
工藤优作:“……”
男人无奈笑笑,再次敲门,咚咚咚,“这次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太宰把毛巾披在肩上,双手拉着毛巾头尾两端晃呀晃,工藤优作才对他的年龄才有一点实感。
哦!他才十三岁,虽然还差一个月他就要过十四岁生日,但他现在还是个十三岁未成年,立本买烟买酒都不被允许的年纪。
从初见起,工藤优作就一直把他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时刻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和新一不一样,他很聪明,对犯罪有着敏锐的嗅觉,看不起人心,对真相与正义毫无认同感。
非常非常适合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
工藤优作是一个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他很清楚这个世界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随手塞进门缝的小广告,电线杆贴着的单子,邮箱里被寄来的电费单……每个生活中不起眼的小碎片都隐藏着一段血色过往。
这也意味着他行走的每一秒都可能行差踏错走到光明的对面,在工藤优作眼中这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什么都不做就离开。
于是他只能说:“新一很喜欢你。”
太宰治:“所以?”
男人笑笑,“所以我会一直怀疑你。”
太宰治:“…………”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太宰君。”工藤优作语重心长,“不要让他失望啊!”
太宰治:我和你们很熟吗?突然就不要让他失望。
“请便。”他指的是工藤优作说要一直怀疑他的事。
工藤优作没有多待,和一名未成年美少年长时间待在浴室总会被冠上奇怪的色彩。
侦探都是奇奇怪怪的。他想了想补充,与侦探有关职业也一样。
他要了个袋子把换下来衣服装起来随意丢进垃圾桶,刚洗完澡身体轻松又黏腻,太宰用手抓两下头发,脚上趿拉着拖鞋,走向顶楼。
周围只有北井一户人家,夜晚万籁俱寂,连飞蝇也不见踪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唯有一轮月光固执的洒落每一寸石板。
月光为他披上一层纱,挡住窥探他的视线,也阻拦他看向外边的世界。
一道矮小的身影静静伫立在月光下。
“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因为你有事找我,所以我过来了,布朗夫人。”
“……”那人似乎叹了口气,连带背影都佝偻一点,老太太转身,手里的拐杖单纯成了一根木头,她身体比太宰治都硬朗,压根不需要拐杖。
她拿出盒子递给太宰治,“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认识克丽丝,帮我把东西还给她吧,如果她不愿意收你就自己留着,这是我们欠她的。”
太宰治:“…………”
琴酒大概率会收下然后丢进垃圾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突然诈尸一下也是很恶心人的。
“还有就是,我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太宰治不加思考,“好!”
天天为了BOSS舍生忘死,为了组织卷生卷死,今天在北美打个狙,明天在西欧放个炮,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判头了。
他不高兴谁能高兴,他高兴了谁都不高兴。
主打的就是一个你道德绑架我,我现场崩了你,绝不记隔夜仇,完全没有乳腺增生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