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琴和原云帆沉默的对视着,双双笑出了声。
“我可是你妈,我当然能看出来你喜欢什么人。”许琴抿着嘴笑了笑。
“说实话,和你坦白的场景比我想象中的更……平和。”虽然已经有八成把握,可看见许琴现在没什么大反应的样子,原云帆还是松了口气。
“如果是二三十年前的我,可能听到后会很茫然以及不知道该怎么办吧?”许琴闭了闭眼,过往的回忆如蚁群般涌上,蚕食着她的心脏,“可现在就觉得,只要过的开心就好了。”
独属于二人的无形伤口又被撕开,原云帆伸手做出了自己早已做过几千几万次的动作,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腕给予她力量。
这些年他们经历的事太多了,多到让少年人充满着梦想与希望的眼蒙上尘埃,也多到让一个热烈奔放的女子变成现在这幅温柔沉静的模样。
“你很少让我操心,我有时候也在想,这是不是正确的。”许琴深吸一口气,语调有些颤抖,“所以在知道你喜欢那个孩子还想把他带来和我见面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这一点我自己都没想到。”
“为自己而活吧,云帆。”许琴反握住他的手腕,原云帆抬头,只见母亲正微微笑着,深褐色的眼中满是对他的理解与祝福,“我们两个都要为自己而活。”
“……很久没听见你这样说话了。”
“是啊,一转眼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久到许琴也忘记了当初独自一人前来陌生城市打拼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你也是。”许琴低头,温柔的捧住原云帆的脸捏了捏,感受着冰凉的液体划过她的手心,“我已经十几年没看到你这幅表情了,好怀念啊。”
这有什么好怀念的,真恶趣味,这么想看我哭吗?
原云帆本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调节一下气氛,可内心积压的无数情感此刻好像都随着泪水涌出,多到让他有点想吐。
高大的男人无助的抱住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宛若孩童般不断地流着眼泪,任由母亲摸着自己的头顶安抚。
完蛋了,明天眼睛不会肿到睁不开吧?原云帆哭着哭着就想到了这些,绝望地捂住了脸。
于是第二天,匆匆赶来机场的张栎刚到地方,就看到有一个穿着一身黑,帽子墨镜口罩一个不落的可疑人士。
“哟,bro。”张栎气定神闲的把自己的手机放在自拍杆上,半蹲下来让自己和原云帆同框,边装酷边说,“打个招呼。”
“这你都录?你是不是太兴奋了,而且还拿着手机。”原云帆挡着脸拼命摇手,“像素太低了,他们不会用的。”
“万一呢,我只是为他们积累一点素材。”张栎说是这么说,可看他这么抗拒还是乖乖收回了手机,把屏幕对着自己,“楚乐没和你一起来?”
“他去上厕所了。”原云帆指了指身旁一个巨大的黑色箱子,“我正在帮忙看东西。”
“不是只去三天吗?带这么多衣服。”
“不全是。”原云帆摇摇头,口罩下的嘴角在抽动,话语中蕴含着深意,“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说的我毛毛的。”
“什么毛毛的?”楚乐冷不丁的从张栎身后冒出,“走啦,去过安检。”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张栎一回头看到楚乐的穿着直接傻眼,这个人不仅带着毛茸茸的帽子,裹得还和小熊一样,不知道穿了几件衣服,“过安检还要脱哦。”
“毕竟我第一次去那么冷的地方……”楚乐在机场里热的满头大汗,把口罩摘开喘了口气,“万一下飞机行李还没拿到被冻死怎么办?”
冻死倒是不可能,但我怕你热死。张栎面无表情的想,默默关掉了手机的摄像头开关。
事实证明张栎的担心是正确的,好不容易脱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过了安检上飞机后,楚乐已经快热到不行了,把那坨衣服塞到行李柜后就瘫坐在座位上。
张栎一上飞机就睡死了过去,为了防止睡觉不小心张嘴被通过走廊的人看到他还特地带了眼罩和口罩,楚乐强烈要求想坐最里面看看外面的风景,原云帆为了陪他而选择了最中间最挤的位置,还好他们买了最后一排,把座位往后放放还能宽敞些。
“一会会看到雪吗?下的很大的那种。”楚乐不住的往窗外看着,眼神中带着向往。
“天气预报说不会。”原云帆帮他放好小桌板,将空姐倒的橙汁放进桌上的凹槽内,“但雪城的天很反复无常,可以期待一下。”
他们翱翔于天际,阳光穿透云层,给棉花一般的云朵渡上一层金边,云层的下方则由广袤无垠的平原逐渐转为连绵不绝的高山。
“注意眼睛,外面太亮了。”原云帆揉了揉楚乐的头,把自己的墨镜取下,小心地帮楚乐带上。